他没开口,只用眼神示意她问,好看的凤目微微上扬,瞳眸灿若星子,长睫如扇,亦仙亦妖!
景湛?
倾城有一刻的恍惚,原本惺忪的眸子,忽就精神倍增,瞬闪而逝的一抹惊讶悄然漫过,一时间心下里也辨不出是惊是喜,是怒是怨!原本只想问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经这一刹的犹豫遽然似醍醐灌顶般明了了一切,顿时心头数感齐发,讶异、讽刺、失望……只试图从眼前那双半眯的长睫凤目中,希望能够看出些什么,或者说看懂些什么,但那双眸子太过深邃,她什么也看不到……他能光天化日地躺在凛夜的床上,他刚才说那些女人是他的妻室,君染多次叫他夜,原来,那个一身戎装甲胄将她抱进王府里的凛王爷,就是临渊王朝出了名的三军统帅——凛夜!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日,百里君染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那些话……
这个不甚清明的早晨,不觉间压进了一屋子的冗杂情绪,剪不断理还乱,是自己了解的太少,还是他藏得太深?心中似有一股莫名的异样情绪,抽丝剥茧般地一道道划过,带着些许酸涩,来势汹汹地肆意萦绕蔓延!
她在想,气什么呢?身份自己左右不了,命运同样迷渺茫茫,除了平静下来面对,又能怎么样呢?对这个人,终还是应该心怀感激的吧,感激他出手相救,感激他用心照拂……一如既往的,将所有的阴霾压进了瞳眸深处,极尽释怀仿若雨后初晴一样的潋滟姿态,灿然一笑,与他道:“你既不想告之,我便不必多问。这世间万事,皆有定数,各人又有各人的缘法,谁都强求不了什么。我初见你时,再见你时,又见你时,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存在过了,如果每一次都要追根究底,或许那些过往便不会存在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体内住着两个自己,一个肆意洒脱敢作敢为,一个洞明世事般的深沉无谓,不知道哪一日,哪一个自己会被打败,人生两面,是命运赐的千般滋味,自己又岂能掌控得了……
景湛唇角原本挂着的笑意,随着她的话逐渐逐渐消失殆尽……他以为,她定会揪着他的衣服质问不明所以的一切,然后躲在他的怀里装委屈耍无赖,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她会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她的眉目一直都很清冽澄明,从何时开始,那里一片淡漠,好像一切都不在眼中,又满是防卫,她到底在忧心些什么?
那无所谓的灿笑,让他不觉想起了那日右相府中,她也是无所谓地对他笑。虽说后来查实了她却与贺兰南弦没有任何交集,但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是让他不觉懊恼。
轩窗外,不时地飘来几道俗不可耐的脂粉气,伴着说说笑笑嬉闹声不绝于耳,她微蹙眉心,骤然空灵的嗓音,似看透了俗世的觉者,不辨喜怒,却带足了薄凉讽刺的意味,淡淡道:“将军府上可真是热闹,妻妾成群,佳人环伺,尽享齐人之美,将军好福气!将军不若早些起吧,免得一会子误了请安时辰,让众位姐姐们久等,岂不折煞了我!”
景湛乍听她这一说,先是不悦,一口一个将军,让他很不喜欢,不适应;片刻后,遽又想到了什么,眸间似万千烟花齐绽,璀璨光亮,她到底还是在意的。
他似没听见一般,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宽厚的掌心有凸起的薄茧,搭在她嫩葱一样的玉手上,微微磨砺的感觉。看着她眉心微澜,他只是慵懒地笑着,明明一脸的浑不在意,却罕见地开口解释道:“那些人与我无关,不过是某个人自作主张,于前些日子送来我这将军府上的舞姬,封号都是他定的,我也没个具体晓得。你未来之前,我除了去广场上操练兵士,平日都是宿在王府的北堂画影。”
他的三言两语,听得倾城心潮起伏,还有他说的那人,既能“强加”给他那些女人,又能定了封号的,除了当朝皇帝还能有谁?他从前在她面前提起皇后的时候,眉眼间都是充斥着满满的温暖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