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怎样呢?——民众抗日运动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政府仍顽固地坚持不抵抗政策。日军野心愈加膨胀而嚣张,东北形势的恶化已到了日暮途穷的境地。
而就在这前一天,一位叫马占山的看起来精瘦的中**人,不顾南京当局的不抵抗命令,带领义勇军进行武装抗战,与敌人白刃相见,打响了震惊中外的江桥抗战,引起了民众热烈的声援。一时间捐款捐物不计其数,各大媒体无不予以重头报道。甚至,上海福昌公司不失时机地推出了“马占山牌”香烟。抗战可谓打出了国人的豪气和志气,影响与意义深远。然而在举国赞誉之声中,马却忧心忡忡,因为其带领的部队伤亡很重,一时得不到补给,而且阵地已无屏障可守。尽管如此,他没有气馁,而是发出通电:“占山守土有责,一息尚存,决不使失寸尺之地,沦于异族。唯有本我初衷,誓与周旋,始终坚持,决不屈让。”其孤军奋战、后继无援,政府没给一枪一弹、一兵一卒的支援。他恳请政府和“全国父老努力振作,以救危亡”。
对此振奋民族精神之举,上海各界亦掀起了援助的浪潮,许多爱国青年纷纷组织“援马抗日团”准备奔赴东北。
迟恭岩很激动,拿过报纸就要给月仙看那振奋人心的报道。“月仙,我准备奔前线去!实在说,要这样,才算是真正的革命……”说着,两只眼睛放出热烈的光来,脸膛红红的,倒像那十七八岁的少女显出了两块晕印,两撇浓黑的眉毛亦是往上翘起,一副瞻望前途的模样子,——“大不了一死,怕什么呢!总比缩头缩脑、窝囊地活着强十倍百倍!”
月仙静默着,无言地望了恭岩。他觉得眼睛皮已经枯涩得睁不开了,而脑子也沉沉的,那脸上透着贫血,生发着苍白,嘴里倒是微笑了一笑。接着便感到自己无休止地、丝毫不剩地开始溶解,慢慢化成了一摊水。
最后,在迷糊中,只听迟恭岩道:“月仙,你好好儿的,安生休养!我过两天就不来看你了,我已和徐先生说好了……善自珍重……”
随后几天,果然不见迟恭岩到医院来探看他。他也终日昏昏然感到困倦和无望的哀伤,连做梦脑海里都不禁闪过一些古怪的消极的念头。他好像觉得自己不能恢复健康了,即便身体的伤痛能治愈,但那内心的伤口永远也无法愈合了!深沉的忧郁犹如不可捉摸的山涧,只要稍微触动一下感情,便使他热泪盈眶。想到自己孤零零地立于世间,变得这样卑微,像个遭到摈弃的人,周身的血液就好像凝结不动了。他冷静而颓丧,勉力激起的意志已经消沉?激情已经耗尽?倒好似从来没有振作过!就那么浑浑噩噩倒在幻觉中,轻飘飘的,心似乎裂开了,有时候突然就痛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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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欢 第二十八回(3)
他越发变得像一个女子了——神经质、病态的女子,脸色像一张纸一样苍白,心力交瘁,纤细文弱。他躺着浑身都疼,僵手僵脚,在狱中被抽打过的地方似乎还在流血,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他觉得自己就像瘫痪了一样,从精神到**,疲惫不堪,昏沉,嗜睡,又惊扰不宁。
夜里睁着眼睛的时候,除了想着那心爱的人,他几次都想起了他的师母。和严厉凶狠的师傅不同,这个老太太心地善良、和蔼可亲,从进戏班的第一天起就宝贝他,要是遭到师傅的责罚或是冤枉,老太太总是护着他。音容还历历在目,萦绕于周围,犹若她老人家不曾过世呢!再就是想她的母亲——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终是模糊。
最后,倒惦念起了师哥来。
白天,徐三爷来看他,已经好几回了。面对三爷,他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说不上什么来。三爷也没说太多的话,除了给他一些鼓舞的话,便是轻描淡写说他对世事的担忧,再就是介绍社会民众的运动与怒潮,也顺带说了师哥和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