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阮母认为峰回路转,女儿终是想开了。得意之际,渐渐地也就放松了警惕。尤其是最近这几天,阮母甚至不再给里间的门房加锁,觉得没必要把女儿看得过于严实的,也好考验考验女儿是否真个回心转意。因此,只在门外稍稍闩了一闩,观察了两天,见没有任何不妥的迹象,午睡时连门闩也懒得插了。谁知,就这么一次大意,却让女儿遁了踪影!
再说莺时,连着数日来“忍辱负重”,终是为了麻痹母亲视听,以便伺机逃出去和月仙会面:心里像着了火似的!她掩饰着急不可耐的心绪,违背内心的强烈渴望在阮母面前装欢卖喜,而且得十分小心,不让母亲从她流过泪而发肿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意图来。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冲出囚禁她的樊笼。
她的良苦用心与执著,终于等来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日午间,她从小小的门洞里,窥探到母亲一如既往地躺下了,而关押她的房门并无上锁也没有插上门闩!再从焊满铁条的窗户往楼下看,院子里很安静,制作妆奁的匠人已经陆续完工走了,只剩下最后的给家具上漆的几个木匠,但也遵照母亲午睡的规矩没有发出声来,下人们(包括万十四姑)午饭后就围在餐间打牌、下棋或胡扯瞎侃,争论的喧响无不压到最低;只有门房在院门口呆着,但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在数那地缝里钻出来的一窝儿蚂蚁!回头,再借隙观望母亲时,已经酣睡沉沉,只怕响炸雷,一时半会儿天上都无以将其撼醒的了,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她的心儿不禁“怦怦”乱跳,跳得身上的短袖衣襟都有些抖动,热血也倏地涌上了面颊,来不及作过多的思考,她当机立断采取了行动。
因为时间紧迫,她没有换一身像样的衣服,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小心翼翼地推开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房门,然后屏住气息、蹑手蹑脚、提心吊胆地穿过母亲的卧室,接着哆嗦着打开第二道门。她的心紧张得像根琴弦,兀自颤个不停,脚筋都痉挛起来,不过谢天谢地——当听见“咔嚓”一声闷响,好像心弦断开了般,阻拦她脚步的最后一道门也终于瓦解了!她克制住激动,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就径自奔楼下去了。光着脚,走过大厅,穿过走廊、制作妆奁的房间,尽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但仍极力装着若无其事、不紧不慢地从几个木匠跟前走过。没人阻拦她!那几个匠人尽管看着她往外走,可并不知道她就是阮家小姐,更不会想到她一直被阮母禁锢着,只觉得这个女子好生漂亮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纳闷她怎么光着脚板走路?
出了楼门,躲过门房,直奔后院,轻车熟路地翻过围墙。到了外面,她才舒了一口气,仿佛砸碎了禁锢她的铁箍,产生了一种近似狂喜的短暂晕眩,同时难以言喻的激动使她有一种想哭的愿望。有点像做梦似的,几秒钟的意识模糊过后,她看了看自己的光脚板,又扯了扯只在卧房才穿的短襟衣,还来不及发窘又突然想起忘带钱了。出来得太匆忙,事先没做准备,而且没来得及通知月仙,这可怎么办?
不可能再返回屋去拿钱,又不好直接到戏院的下处找月仙(这大白天的十有###会被人撞上,而且一旦母亲睡醒后发现自己不在屋里,肯定要找来),情急之下,她在脑子里把相识的人搜寻了一遍,但觉得真正可庇护自己的却几乎为零。她急得像跳到岸上的鱼,在咬破下嘴唇之际,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女校读书时的一位要好的同学来,心说,不妨去投奔试试,如若实在不行再另作他法吧。计上心来,不容再犹豫,招了辆人力车就直奔这位女同学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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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欢 第十三回(2)
且说她的这位女同学姓王,名晓静,家住华侨路的日本领事馆附近,父母都是金陵大学的教师。她以前到过王家,所幸还记得路,在穿过繁华而热闹非凡的中央大街和中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