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涧,车子上路,行驶了一阵,余蕴自言自语道:“这个人真怪。”
贺国荣问:“你是说邢老师吧。”
余蕴说:“我觉得吧,好像是有点瞧不起人。在他心目中,我们只不过是来拿东西的,搬运工而已,算不得啥子人物,哪怕是很谨慎地提出问题来请教他,他也不会回答,你说是吧。”
“什么哟,乱七八糟的。”
“你别装,你心里比我清楚。我问邢老师,县级领导班子要换届了,他的预测很准,能不能该我们介绍介绍,演示一下?可他却说这不是他知道的范围。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顺畅,别扭,听起来有点那个,说教人的味道。”
“我没有这个感觉,我倒是觉得你”
“要是没有当初他预测张敬民很成功,我也不会这样崇拜他。”
“别乱说,什么预测成功,张敬民当县长,那是他的学识,能力,成就和对工作及其负责的态度。”
“对,我没有否定你说的这些,张敬民的口碑很好,提到他,没有人会说不字。我说的意思是,邢厚泽长期待在乡下,与张敬民来来往往又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都能预测到,将过去要他当局长被一口回绝这件事联系起来,不难看出他确实具备某种超凡的特质。可惜这次他这样硬生生一句话打发我,我是于心不甘啊。”
说着就到了区上,贺国荣道:“不说了,哪天再聊吧,你两天没有回家,赶紧回家去看看。”
余蕴说:“回啥家,功夫还差一大截,还要加倍努力才行呢,我现在就搭黄师傅的车进城,要去见个人。”
贺国荣一听就明白,家庭不在这里,调工作的事可能还没落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困难。
余蕴缓缓摇头:“真是一言难尽。我现在就怕回家,一回去面前就是一张晦气的怨恨的脸,我就情愿一天到晚都在单位上,埋头干工作,什么都不想。”
“还是要回家,家是两个人的,一家人还是要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什么理解呀,事情具体得很,我倒是可以尽量,不回去则罢,一会去就拟头拟尾做事,领的工资全部都交出去,一分不留,可是就这样,能解决根本问题吗?”
贺国荣不知要怎么说才好,余蕴是副科级干部,属于县委组织部管理,不能等同一般工作员,一切都要服从组织,个人及家庭生活上的困难和问题,是不好开口向组织上提出来的。
余蕴的妻子是老师,一般情况下,教师是不允许改行,而且调动权在县教育局,难度一点也不。贺国荣参加过教育工作会议,分管副县长在会上强调,不听招呼,擅自调整调动老师的,要追究责任,冻结工资转移手续,调动无效。
余蕴听了他的介绍,鼻子嗤了一下:“你信呀,官话,假话,我绝不信。”
贺国荣解释:“那是在公开场合说的,说了要负责的呢。”
“谁负责?那种当面说得好,背后胡乱搞的人还少了呀。”
余蕴说了,她妻子所在学校两夫妇一个月内,一前一后都调了,到县城的好学校去了,此前两夫妇一个是教导主任,一个是班主任兼少先队大队辅导员。
贺国荣诧异:“怎么可能?”
“你不信?我可以和你打赌,我们马上到学校去,随便找一个老师问,或者,直接到校长那里看文件,我说错了,我就请一桌席,不,这不值价,我”
车子停了下来,贺国荣问:“黄师,什么事?”
黄建国不说话,看着余蕴。余蕴说:“黄师傅,你倒车嘛。”
黄建国开动了车子,不是倒车,而是继续前行。余蕴说:“黄师你也不信?”
黄建国说:“我信。”
“那你倒车呀?”
“时间晚了,油箱里的油也不多了。”
“没有汽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