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车向前一个人外出散步。因为喝的拐枣酒刚泡一个星期,有点暴生,肚腹里的感觉就不舒畅,燥热,饱胀,不是滋味,还得想办法搞二两枸杞,十枚大枣加进去,再泡它十天半月。
路线是从家门口经过西门桥,到石关口,再走回来,估计三公里都有多。春深时间,早晚却还有点凉,常言说,四月八,冻死老母鸭。外套不穿了,毛背心还得套上。车向前走到桥上站了一下,还注意了桥头那块石碑,有三个字:去思桥。早年一位县长,为地方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桥是他走之前组织修建的,刚修好,人就走了。老百姓筹了资,挑选上好石头,打磨了,刻了这三个字,立于桥头。人走以后还被大家这样记住,这才是真功夫。而在位时搞得前呼后拥,而走后无人再提起,这才是悲哀。
石桥距今已经七八十年了,过去人挑马驮,行走桥面,绰绰有余,现在要过汽车了,就显得憋窄了。桥栏虽然牢固,雕琢的图案古色古香,但久经风雨,业已剥落了好几层,缝子里的石灰浆也掉了,早该休整了。交通局那边就有计划要申请省里补贴改建一下,他们跑的欢乐,还和车向前开玩笑:有机会你们也往省水利厅跑跑呀。是个道理,会哭的娃娃有奶吃,邻县贵水他们就会做,县长亲自带了一帮人,大包小包背着去,跑来了修一个小二型水库的钱。有人给龚县长建议,这事情得很好琢磨一下,虽然有的地方这样做可能违规,但仔细想想,不跟着学的话,为官一任,毫无建树,自己平庸无味不说,吃亏的还是本地老百姓。
龚县长谨慎,带几个人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开了专题会议,出了一个奖励政策,还通过人大常委会法定下来。谁家跑得勤,引来的资金多,办成了事,就按比列提取奖金,发给单位和个人,由县财政列支。这个政策倒是不错,很吸引人,可是想想财政那点钱,发工资都恼火,还拿得出来奖励?政策虽好,但要实现可能尚有距离,因担心提成奖励不兑现,空头支票,所以反应并不热烈。
西门桥头有两条基本并行的路,一条进城,一条去农口几个单位。车向前走上去单位的路。他看到了熟悉的墙头,墙头上的仙人掌。那是贺国荣架梯子种上去的,他和张敬民从贵石县边界上带回来的,贵石县比较干燥,林子面积没有砂山大,适合这种多肉植物,下雨时把水贮在厚厚的肉身里,干旱时慢慢取用。物竞天择,植物都会适应环境,何况是人。带来的砂土用木箱盛放,混合了本地黏土,堆放在它根部,还用小铲子拍紧了。仙人掌站直在墙头,一动不动,永远那样坚挺,而不像一边的茅草,随着风吹的方向,随意摆动。
办公楼旁边有棵老槐树,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槐花香味,槐花成团,在夜色里时隐时现,有一两只蜜蜂,喝太饱了,没法起飞,等到夜来,不认识路,只好待在花蕊里哼哼。透过花枝的空隙,他看见二楼档头一间办公室灯还亮着,就以为是谁下班忘记拉线了。值班室老王也是,有人下班没得关灯,你抬头可以看见的呀。走到门边看准了,亮灯的是资料室,贺国荣上班的地方。
上了楼梯,再走近一点,听见了一两声婴儿的哼唧。隔窗一看,一个小孩靠墙角坐着,两边直角墙壁护住,动弹不了,面前堆了小被褥背带之类的东西,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气球悬在他眼前。正是贺国荣的儿子。好像玩厌了,眼睛离开气球,开始吵闹,贺国荣就扔给她一个小纸团。小孩面前不光好几个纸团,还有纸盒,瓶盖。小孩摸着了瓶盖,直往嘴边送。车局长一阵惊慌,赶紧推门进去,跑到小孩身边,弯腰伸手,握住了那小手,将瓶盖取了下来,回头要责备贺国荣,小孩却张嘴哇哇哭了起来。桌子边忙活的贺国荣离开椅子跑过来,跟在车局长身后,竟发呆了一下。之后抱起孩子,走动摇晃,把一个塑料奶瓶的嘴子塞到嘴里,孩子不哭了。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