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总是生硬保持一定距离互相瞪视的自己与父亲。不想再继续去思考,于是我努力用开朗的声音说:
「的爸爸呢?呃,正确来说应该是亲戚吧。」
「嗯……」
小花没有抬起头,只是一径地注视着锅里呢喃,声音不带有抑扬顿挫。
「我的爸爸最差劲了,但也是最棒的。我们感情一直很要好,因为从我九岁的时候开始,已经在一起相处十二年了。他比谁都还要重视我,我比谁都还要喜欢爸爸,可是……我已经长大chéng rén了,虽然还想一直陪伴着他,但说不定我其实是想要离开他的。我不晓得是哪一种心情,也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逃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逃离爸爸身边!可是,会是什么样的机会呢……?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也不能怎么样了。」
小花百无聊赖地将叉子搁在一旁,接着缓缓拾起头。
「爸爸也是从很久以前,就在海上和陆上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我们是一对孤儿父女。」
对我来说,她的眼神看来深不可测,既像迷个又像憎恨,莫名的黏腻。此时,她从年少的朴素女孩子,摇身一变成为习于应付年老男人的年老女人,涌现一股奇怪的撩人魅力。我心想是自己的错觉,连忙移开目光。锅底的饭粒被戳得不成样,湿软瘫烂的黄颜色凌乱满布。
我们转移阵地小酌几杯,在十二点多离开了店家。小花已经醉得差不多,我拦了辆出租车让她坐上,但看她满脸通红地在后座缩成一团,不禁担心她能否顺利回到家。想起送她回家会被不知是父亲还是亲戚,或是小白脸殴打的传闻,内心不禁顿时有些犹豫,最后我还是因为担心而决定坐上车。我摇着小花问道。。「家在哪里?」
「河川的另一头,北干住。」
「……河川是?」
「荒川的另一端。」
「是在哪一带?」
「不是有拘留所吗?那附近。」
驾驶应了一声,总之先上路再说。东京拘留所确实是在荒川附近,是每次有名人被逮捕的时候,新闻播放直升机空拍画面的地方。我回忆起那在电视上看过,给人荒凉之感、不像东京都内的灰色景象,于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住哪里?」
「没关系,我会在拘留所正门前下车。」
「不会很危险吗?这种大半夜的。」
那里和东京都中心不一样,在这种时段没有路人行经是很容易遭遇危险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花在座位缩成一团嗤嗤地笑着。华丽的灯饰在窗外熠熠闪烁,随着车子行驶,景色逐渐变得冷寂,夜晚的黑暗愈发强烈。我心想是什么东西亮着白色光芒,原来是雪花。干燥的细小雪花飘散而下,因为风势强大,雪花在挡风玻璃前旋转翻飞,看似带有极高的黏xìng附着在玻璃上。
驾驶启动了雨刷。
接着传出低沉的声音。
「……不会危险喔。」
小花突然问说道。
「一点也不会危险。」
「是吗?」
「因为有爸爸在啊。」
小花发出阵阵窃笑,之后就不再开口,或许是睡着了。出租车终于经过彷佛被泼上一层墨般漆黑的夜晚荒川,在雪花纷舞中前进,然后来到东京拘留所正门前,安静无声地停下。我环顾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四周围,隐约可见类似民家的形影,以及亮着点点灯火的老旧公寓。
我付了钱,走下出租车。
(<那个>在躲藏中度日)耳边冷不防传来仿佛在水中的朦胧声音,是一个男人的浑厚声音。我全身顿时紧绷,随即撞见一位穿着西装,有着结实体魄的五十岁男人走过我眼前。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慢慢地回过头,并睁开看似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