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庆次在西上野的山中造梦时,佐佐成政和果心却仓皇四顾,在粘稠的夜色中继续赶路。
在突破了西侧的那一道防线之后,佐佐成政身后的9名蔷薇骑士无一生还,他们悉数战死在了武田军的包围之中。
唯一还跟着佐佐成政向西逃奔的,不是蔷薇骑士,而是果心。
又是果心!
他们趁着夜色向西方一口气奔出十余里,果心骑乘的马匹毕竟只是凡马,在夜路中一不小心踏空,折了前腿。
佐佐成政立刻停了下来,要与果心共乘一马,缓缓回转箕轮城,但看到果心紧皱双眉,神色不豫,他就知道这次突围还没有结束。
“有追兵?”
“是忍者,数量不少。”
两人的对话均是异常地简洁精炼,让外人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此刻并无外人,这样简洁的对话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实在是早已习惯。
佐佐成政四下里张望一番,忽然跳下马来,拉着放生月毛的脖子一阵低语,然后拔出肋差,在放生月毛的屁股上浅浅地割了一刀。
马儿吃痛之下,立刻扬起四蹄向前狂奔,佐佐成政伸手指了指左边的岔路,果心稍微愣了愣,便立刻像一支箭一样地弹了过去,跑在前面为成政开路。她当然听清了成政对放生月毛说了什么,但她没想到成政竟然会对一匹马道歉!
佐佐成政不愿意扔下果心独自逃命,纵然放生月毛是千里挑一的良驹,纵然果心一个人反而更容易逃出生天,但成政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他始终认为与果心一起行动的胜算更大。
方才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一个三岔路口。
果心的坐骑在他们的来路上跌断了腿,放生月毛被成政放到右边的岔路,此时他们两个正沿着向西北方向的岔路急行。
他们来时的方向乃是上野,往北是通往上野岩櫃城的街道,向西北的道路虽然平坦,却是通往信浓。
为何佐佐成政不去岩櫃城,偏偏要走最凶险的信浓?
以常理而论,他应当把放生月毛放到信浓的方向,然后和果心一起前往岩櫃城,从岩櫃城到箕轮馆不过一日路程,甚至可以说,他们到了岩櫃城,便安全了。
但事情发展到如此程度,又岂是以常理能够推测?
佐佐成政不知道武田义信为何会派出忍者追赶他们两个,蔷薇骑士从瓶尻山口突围时兵分三路,佐佐成政怎么也想不明白,武田义信会派出忍者追赶他这一路。
不论是在还是天朝,主将的军队总是数量居多的,若主将的部队数量偏少,反而不正常了。佐佐成政故意只带10个人突围,当然也存在了这个心思,想要引诱武田军陷入思维陷阱,但他此时亦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总是想着出其不意,这才被武田义信算了个正着?
眼下多想已是无用,他从果心的坐骑马失前蹄c看到果心那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之后,就明白岩櫃城绝不可去。
武田义信能识破最西边的一路是他的本尊,难道就不会在岩櫃城的方向安排伏兵堵截?
更何况长野业正看似忠诚坚贞,却已经把佐佐成政当做诱饵算计了一番,岩櫃城安全吗,箕轮馆又安全吗?
——在瓶尻山口遇伏的那一刻,佐佐成政就已猜到了长野业正的计划。
长野业正虽然已经老迈,但能力绝对不差,眼光和见识更是上上之选,这是一个经历过河越夜战还能保持实力的老油条,为了西上野的大局而算计成政和小幡家,想来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武田义信把大军的粮秣当做诱饵,那么长野业正也大可将佐佐成政作为诱饵。
只不过武田义信已经击败了联军骑马队,长野业正能否先败后胜,一雪前耻,却是未知了。
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