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仙看着石室,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倘若钟馗的话是真,他该如何是好?净远难道真的杀了他所有的徒弟,还有慧觉么?不会的,不会的,他心中果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假设,因为他实在无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所以,他每每想到这一层,他便不敢继续往下想。放下真的就是逃避么?但是,无论如何,他将这残酷的念头放下后,心里总是好受多了。但这一点儿的好受,也竟是如此的短暂,石室的九个火盆,突然跳动起来,忽明忽暗,地上投影也随之忽短忽长,一时间仿佛群魔乱舞,好不诡异。元仙不得不重新直面这残酷的现实,这突如奇来的变化,将他最后一丝侥幸也摧毁得荡然无存。只见本来严丝合缝的石壁之间的缝隙,渐渐变宽了些,石室发出震耳欲聋的机括之声,整个石室也为之震荡不止,配合着那忽明忽暗的火盆的光,直让人心乱如麻;不一时,忽然从四面八方的石壁上的缝隙里,喷涌出股股液体,元仙想躲开,竟不能躲藏半点,早被那液体打得浇湿。元仙不禁用手搓了搓,只感觉粘稠滑腻,且腥臭难闻,令人作呕,元仙的心不禁为之震颤,他感受得出这是什么液体,但他的心中却又存着一丝侥幸,不愿相信心中的想法,他想看清这液体的颜色,然而那九个火盆,却俱都被液体喷涌带起的阴风吹的摇摇欲熄,而周身的液体早已积聚,蔓延到了元仙大腿的位置。一盏茶的功夫,那阴风终于变得微弱了,火盆里的火也总算正常起来,只是九个火盆,只剩下四个还有火种。元仙借着火光,终于确认,将他浸泡其间的液体,正是粘稠的血汁!只见此时石室已俨然变成一个血液翻飞的血池,看之令人头皮发麻,闻之则令人作呕,幸而元仙曾经在天坑以茹毛饮血度日,否则此时,就算是不被吓死,也早被那腥臭味给熏死了!
但这仍不是令元仙最最触目惊心的。元仙好久定下心神,才发现那血池之中居然还泡着好些个尸体,只见他们面目苍白,双眼圆睁,口鼻歪斜,多是光头,一看便是死不瞑目的冤鬼,看着令人心惊肉跳,而令元仙头皮欲炸的是,这些狰狞的尸首之中,有一具则像极了他的小师傅慧觉!元仙忙走将过去,待他靠近看时,不禁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只见那尸体果然是慧觉的身形大小,只是尸体的头颅已被化去了半个脑袋,面上已只剩下了半张脸,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他的身份,但通过整个身形与剩下的器官判断,元仙相信这腐蚀的尸体正是慧觉!
元仙站在慧觉的身畔,一时呆若木鸡,上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和尚,对自己百般照顾,千般爱护,而现在他便躺在这血池之中,尸肉腐烂,再不能说半句话,而他还只不过还是一个十二c三岁的孩子而已!他的任性与顽皮仍然在元仙的心中历历在目,他的年纪虽小,却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他在浮云镇的小酒馆为身为乞丐的元仙出头出气,让他住最好的房间,收他为徒弟;在天罗门时,更是冒险将他带回伏魔寺疗伤,倘若不是他,也许他元仙早已不在这个世间了。想到此时,并不轻易流泪的元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那不争气的眼泪,汹涌而下。
“啊——”
元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长啸一声,“为什么要杀慧觉,为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他要杀的就是孩子!你忘了屠佛说过的话么?”钟馗站在不远的血池里,他的身上却一点儿血迹也没有。“你到此时,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话么?”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徒弟,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徒弟,为什么”元仙却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钟馗道:“似净远这等阴毒之人,你以为杀人需要理由么?倘若杀人对他有利,能够清除他前进的路障,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好比捏死一个蚂蚁。不过,你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他为何杀死慧觉,而是他为何要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