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没人能答他,韩束迎着满身落霞的红,任凭夕阳将他身后的影子,撕扯得越发的萧条和落寞。
只说自那日被柳依依当面揭穿了皮面,韩芳便从此远着柳依依了,每日除了去给柳夫人晨昏定省,不是在自己屋里,就是去和寡嫂宁氏说闲篇。
有柳依依在前,姑嫂两人是同仇敌忾,十分投契。
这日韩芳又来同宁氏说话,只是没一会子就听婆子来回说宁化来了。
娘家来人,宁氏自然高兴,草草便打发了韩芳。
韩芳有心要留,但到底不合礼数,可心有不甘便故意慢了脚步,终究让她和宁化对面相遇了一回。
宁化为人粗狂豪放,不拘小节,但到底也不是无礼之人,男女有别但也不能因此视而不见地过去了,自然要见礼的,“芳,有礼了。”
韩芳以为宁化是有意亲近,拿起手绢掩面,羞怯怯,娇滴滴地给宁化回了礼,才要说些寒暖关怀的话,就见宁化忙忙错身过去了。
如此一番自作多情,让韩芳臊得不轻,脚下便不敢再迟了。
而宁化自然是未察觉的。
就看宁化见过宁氏,将此番来意说明,罢了便又要走了,也不多停留。
因此宁化出了宁氏的院子,又碰上了韩芳。
只是这回韩芳未瞧见他,只朝吵闹的柳夫人院里望去。
宁化身上还有事儿,见韩芳既然没瞧见他,也懒得上前招呼,只当没瞧见便要过去,却再这时看见一个婆娘被人从前头一处院子打了出来。
若是别人,宁化就认不得了,只因这婆娘近年来没少到他们家去说媒,所以宁化就认出来了。
又因这年头多少人都知道,媒婆和走卒虽都是下九流的玩意儿,但却是最得罪不得的。
特特是媒婆,她们这些人靠的就是嘴巴吃饭,若招惹了她们,她们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不论男女名声就没了,日后的姻缘可就难了。
所以宁化见了,自然要提醒一句的,“那不是官媒婆申大娘吗?她来给你们家谁说媒来了?按道理说,不论她好不好的给几个钱打发了就是了,我们这样的人家,没必要同她们这些人一般见识的,仔细名声。”
韩芳回头见是宁化在同她说话,一时又高兴了,道:“可不是,我也这样劝的我们二太太的。可二太太拿柳只当是天上人,多少凡夫俗子都配不上的,所以人官媒来一回,就被打一回出来的。”
闻言,宁化登时眼前就是一亮,紧忙问道:“申大娘是来给柳姑娘说亲的?你们柳姑娘不是你们家早定下的人吗?怎么如今又给她说起亲来了?”
见宁化这般形景,韩芳才想起宁化瞧中的可是柳依依,一时心里的高兴劲儿便散去了,道:“我怎么知道的。”说罢,就回她院子里去了。
宁化听了个有头没尾,那里就肯丢开了的,忙忙又转身回宁氏那里去了。
宁氏见自家兄弟又回头以为是忘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却听宁化道:“姐,你们家怎么给柳姑娘说起亲来了?”
一听兄弟问得是柳依依这蹄子,宁氏立时就将蛾眉颦起了,道:“你打听这些个和你不相干的做什么?”
宁化笑嘻嘻道:“若是真如此,怎么和我不相干了?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
宁氏将头掉开,道:“你赶紧死了这心。别人不要的,你上赶着去捡,你不要这脸面了,家里还要的。”
宁化一愣,“别人不要的?怎么一回事?”
宁氏十分不屑道:“谁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那天王府诗会回来,我们家老太太大发雷霆,就说陪一副嫁妆把她聘了。”
那日王府诗会宁化也是去了的,没听说出什么大事儿,便又嬉皮笑脸地央求着宁氏给他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