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紧回家,明天还要春游呢!”
老太太气道:“你还惦记着春游……”
我看她又要长篇大论地教育我,连忙抢先打断:“是啊,我跟同学们都说好了,我要带红烧肉给他们吃的。说话不算话,我以后还怎么跟同学们相处啊?”
老太太被我这一顿噼里啪啦的抢白,气还是气,可是也有点儿愣愣的:“你要带红烧肉跟同学们吃?”
我点点头:“要多放洋山芋和萝卜,大家都说这样才好吃。”
老太太还是一愣一愣的:“你跟同学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唉……我初中的时候确实有点儿不爱交际啊。除了几个泛泛之交的同学,班上很多同学连名字我都说不出来。连那几个泛泛之交的同学,我也是不想搞得自己太孤立,勉强做做样子。
我笑嘻嘻地说:“刚好起来的,所以啊,妈,你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我一下子踩到了老太太的心病。
自从七岁那年,死里逃生,又是转学,又是改名……我就变得不那么活泼了。
这么多年来,老太太看在眼里,也有点儿着急。哪个当妈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独角兽。
“那……”她妥协了,但还是不太放心地又补一句,“不过还是要让医生再看一下,真没事就出院。”
我本来就不要紧。一被送进医院,就做了脑部的检查,没问题。但因为昏过去了,医生怀疑是轻微的脑震荡。现在醒了,医生便又给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碍。我头上是流血了,看起来挺可怕的,其实只是一条浅浅的口子,估计是谁打我的时候,指甲划得狠了些,连针都不用缝。随后,医生给我开了一些外伤药,嘱咐我按时按点地涂,不要碰水,结疤后让它自己掉,就放我出院了。
这个时间,太阳快下山了,菜市场早收市了。只有超市里还有肉卖。但是超市的肉比菜市场里的肉可贵多了。老太太从来没去超市买过肉,今天为了我,还是杀进超市,精挑细选了两斤的上好五花肉。
做红烧肉必须还是五花肉最好。
好的五花肉,就该是肥瘦相间,分布匀称,还得连着皮。
肉都买了,也不在乎再买两个洋山芋和萝卜了。
老太太把肉放在车篓子里,我兴高采烈地拎着洋山芋和萝卜,坐在老太太车子后面,一起回家。自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没坐过老太太的自行车了。
这个时候老太太其实还年轻,头发乌黑乌黑的,人也没发福,只在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几条鱼尾纹。
“妈。”我抱着老太太的腰。
老太太问我:“什么?”
我也没事,又叫了她一声:“妈!”
老太太笑骂道:“嫌死了!”
我们这里的方言里,说一个人嫌,差不多就是爱撒娇的意思。
我就嫌死了。哼哼。
老太太当晚就把一大锅的红烧肉煮出来了,香得我在旁边团团转。老太太只拿小碗装了几块给我吃,剩下的全装在保鲜盒里放进了冰箱。第二天一大早,重新加热好,把一只保温壶装得满满的。
老爷子看我美得把保温壶看了又看,恨不得直接把不锈钢的壶盖咬下来一块儿的馋样,哼了我一鼻子:“出息。”
老太太马上就不乐意了:“儿子喜欢我烧的红烧肉怎么了?你自己不也吃得挺欢的!”
老爷子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老太太把保温壶往老爷子面前一递:“你送儿子去学校。”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老爷子。
老爷子皱起眉毛:“我送什么,我还要上班。”
老太太:“只有你上班,谁不上班啊?”
老爷子:“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