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金不是一个苛刻的人。
当初在公司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没亏待过跟着自己打拼的员工。
他一直觉得想要挣钱,首先就是要组织内部稳定,员工多劳多得,拿多少都不过分。
可要是监守自盗,那就不能接受了。
朱贵生被秦欢这么倒打一耙,一时间气得不知怎么回应好。
他是个手艺极好的大师傅,却不善与人交际,可无论如何这些年他都一直把秦欢当自己的兄弟,就算知道秦欢有些私心,也都没戳破过。
“秦掌柜,你不要顾左而言他,这事和朱师傅没关系。”沈平金看出了秦欢的慌乱。
官府额定流通黄金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里面学问不少。
朝廷定额黄金的流通量,其实就是计划经济,这部分黄金的价格比市价要低一些,而黑市价格却要高些。
光是这部分差价秦欢就有一大笔银子赚,更何况他还开了一家银楼,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愿意把吃下的肥肉吐出来的。
“沈少爷,银楼可不比其他生意,不是有钱就可以经营的,最重要的还是看人脉,购买金银首饰的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女眷,不是多年的关系人家可不会认你的招牌。”秦欢的言语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秦掌柜,你恐怕忘了我是什么出身,你觉得就凭我沈家的名号,我会缺客户?”虽然沈平金并不打算仗着沈家的名号来做生意,可抬出来能压制一下秦欢,他还是很乐意的。
秦欢这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个只有五岁的孩童,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小孩那么简单,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沈家子孙,而沈家自己根本招惹不起。
“沈少爷,这事已经过去,总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共赢的方法?”秦欢语气缓和下来,他不想和沈平金闹僵。
“父亲,你怕他做什么,如今弄玉轩已经没落,师傅都没几个了,要是他们识时务把招牌卖给咱们,咱们还可以对他们客气一些,要是他们非要拧着来,咱们就把它挤垮,到时候弄玉轩一样是咱们得囊中之物!”秦泽生根本不知道利害关系,根本没把沈平金放在眼里。
“这也是秦掌柜的意思?”沈平金知道他们父子对这件事肯定事前通过气,要不然秦泽生不会是这种态度。
秦欢有些为难。
本来他以为从沈平金手上买回弄玉轩的招牌不过是举手之劳,毕竟现在沈平金做的主要是棉布,可没想到沈平金不但不愿放手弄玉轩,还打算要回原本就属于弄玉轩的原料配额。
翻脸?他有些顾忌沈家的权势。
就这样让步?他根本不甘心。
自从弄玉轩生意渐渐走下坡路后,刚开始他只是把每年店里用不完的原料匀给同行,后来曹睿知道了竟然没有追究,他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后来竟然和儿女亲家一起开了家银楼,为了自家的银楼,他不断从弄玉轩挖人,挖客户,直到曹睿将弄玉轩卖给了沈平金
现在的秦欢虽然对弄玉轩,对曹睿和朱贵生还有些许感情,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银楼和家人
看着秦欢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沈平金忽然想起一种生长在热带雨林中的藤蔓。
最初时这种藤蔓幼小脆弱,生长在参天大树下,免受着风吹日晒;渐渐长大后,它攀附着大树的树枝,努力向上攀爬,依靠大树的庇护才能更好的接受大自然的阳光雨露;可最终的结局是残忍的:藤蔓渐渐长大,不再满足于依附大树,它伸出贪婪的枝须,深深扎入大树的树干中,贪婪的吮吸着大树的树汁,大树日渐衰落,藤蔓却愈发茁壮,甚至枝繁叶茂超过了大树;最后大树死去,藤蔓鸠占鹊巢代替了原本的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