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漱云转头朝小狐狸看去,小狐狸嘴里塞着的一颗果子还没咽下,含一着半颗果子抬头看向它主人,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最后垂下了头,各自想着心思。
夜深了,一切在白日里的生物都已睡去,只有夜游的东西游荡在幽黑寂静的天地间,四周寂寂无声,只有瀑布流泻,泉水涓一涓,夜风卷动枝叶不断地发出沙沙声,与此起彼伏的虫鸣交相呼应,衬得山林愈发幽静。
累了一天,小狐狸早蜷缩在齐漱云身边呼呼睡去,小仙芝也趴在傅均身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含一着自己的大拇指,一只手则抓一住傅均的衣衫睡去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就连睡着了的模样都那么地萌,傅均看着它可爱而安详的睡颜不禁笑了起来,见它穿得单薄,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条小毯子盖在它身上,凝视几眼,轻手轻脚地抽一出它含在嘴里的拇指,轻轻放在身侧。小仙芝闭着眼睛砸吧了几下嘴巴,哼哼了两声,随即翻了个身,两只小手抓一住毯子的一角,继续睡去。
看小家伙的睡姿,好像挺没安全感的,又挺依赖人的,傅均笑了一笑,随后不由自主地朝坐在不远处的齐漱云看去,只见他早已闭目入定了,看着他他也没反应,傅均便收回视线,也径自修炼起来。两人虽然隔得较远,好像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但整个场景看起来却显得异常地和谐。
岂料傅均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齐漱云便倏地睁开了双眼,映着柔和的月光,一双漂亮的眸子显得比平日里愈发深沉,眼中波光闪动,宛如一泓深泉。他虽然醒了,却仍端坐着不动,过了片刻,眼中忽地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缓缓地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那人盘坐在地上,闭着双目,手指掐诀放在膝盖上,一丝丝白色的雾气缓缓地从他身体里钻出来,飘荡在他身周,渐渐凝结聚拢在一起,化作一团白色的烟雾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他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显得飘忽而不真切。
渐渐地,缠绕在他身周的烟气丝丝缕缕地消散,重新被他吸入体内,烟雾的消散,他整个人又重新沐浴在夜色下,如水的月华洒落在他俊美的面孔上,衬得他的面颊越发地白一皙细腻,淡化了英朗的五官,显出一份温柔与沉静来。使得齐漱云的目光久久不能够移开。
眼前的此人对齐漱云来说,既熟悉却又陌生,他的面孔他已不知看过多少年,看过多少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也厌恶得不能再厌恶,若是换在以前,就算他真得不得不与他捆绑在一起,他也决计不会多看他一眼。
然而现在的这张面孔,这个人却让他于熟悉之中突然生出万分的陌生之感,好像里面的灵魂与外面的躯壳分离开来,陌生的灵魂产生的陌生的气质让那具本该熟悉的躯壳都变得陌生起来。
在月光与夜色的笼罩下,使他整个人愈发显得亦真亦假,如梦似幻,仿佛他不是此间之人,仿佛他所遇到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如果他不是原来的傅均,那他是谁,他由何而生,从何而来,缘何与自己相遇,又将带自己去往何方?
一声幽幽的叹气声在夜色中一出现,又很快在夜色中消失,湮没在树叶的沙沙声中,流水的潺一潺声中,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齐漱云凝视远方许久,忽然伸手一抓,一道青灰色的光华便出现在他身前,发出一道轻一颤,仿佛欲要挣脱齐漱云的束缚飞离而去。这是雷雄掉落的飞剑,傅均将其扔给了齐漱云,他自己已有了步虚剑,别的在此之下的飞剑他自然看不上眼,另一方面则是日后将会有一场大混战,齐漱云没有称手的装备实在不行,只会拖累他。
齐漱云望着此剑,忽然想起数日之前,傅均曾在水潭边自语般地说过,他以后会有称手的飞剑,难不成指的便是这把,他又怎么会预先得知到自己将会得到这把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