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的时候,坚冰融化,泪才会这么不受控制吧。
然而,李月华没有停留,她飞快地走进了房间,关好门,认真穿上了床上摆着的嫁衣,再对着镜子细细描画,上媚妆。
本来她是要早早上路,离开长安的,可是韩度坚持说,一定要在发生一切悲欢离合的长安,亲自嫁了她。
本来,她想要到天涯海角去救了银子,再嫁的。可是韩度说,唯有此处风水好,恰逢吉日,定要今日成亲。
他们说,救人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从今以后,所有担惊受怕,殚精竭虑,所有无关风花雪月的事,都不用李月华再来操心。
好,嫁就嫁了。
无非是给感情一个交代。
年过三十的李月华对拜堂成婚的期待,决然不像是小姑娘一般满满的梦幻。她想要的,无非是攥在手里的安稳,从今后,有人肩并着肩,一起走,风雨同舟。
她要的,纪无情给得起。
鼓乐声起,似乎真的有花轿到了门外。
他们,竟然备了花轿。
苏人玉的叫嚣声,有些尖锐,似乎是喝醉了一般地不管不顾,“纪无情!你要娶咱家妹妹,不过了我设下的三关,我定然不会将她塞进花轿里!”
一身喜服的纪无情没有佩剑,而且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也见不得兵刃。只是若不出手,韩度好容易备下的酒宴,平白就能被糟蹋了。
此时,所有的宾客,都等着看纪无情如何应对。
只见纪无情默默从短墙畔抽过一根烧柴的棍子,抬手劈头敲了过去。然后,然后,仿佛全天下都清净了。
默然半晌的苏人玉道:“三关还是要过的!”
“好。”纪无情丢了棍子,无害而且温和地笑。
见纪无情答应地干脆,苏人玉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满满阴谋的味道:“我知道你功夫好,今日,就不考教功夫了,我问你,我妹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红色,”纪无情声音浅淡,眼眸里却氤氲了柔情万缕,“她喜欢红色的热情奔放,一如她如火如荼的性格,激烈,燃烧一切。”
“好的,第一关算是过了,第二关,咱们得玩些有意思的。”苏人玉丢了手中空了的酒坛,“无情,湘南娶妻,都要唱歌的,唱够九九八十一天,唱得姑娘软了心肠才行,哥哥不难为你,今儿只让你唱一曲,你就唱我妹妹最喜欢的曲子来听听吧。”
苏人玉满脸的慈悲,似乎给了纪无情天大的好处,可是,他肚子里却几乎笑岔了气——哈哈,唱歌,你们听过杀手唱歌吗?
想一想,那冰冷的声线,唱着甜美温柔的曲子,真是有够醉人的。苏人玉觉得自己曾经受过的所有委屈,生过的所有的气,都算不了什么了。
听杀手纪无情唱歌,真的不要太开心。
看着纪无情石化了一样的面庞,苏人玉感到自己几乎要开心得昏过去了。
而四下里一片起哄的声音,都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期待着即将来的乐子,或者翻脸的纪无情。
“好,”纪无情终于开口,“我唱。”
全世界,再一次安静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响起的,是纪无情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仿佛北方草原吹过的风,清朗,偏沾染了紫陌红尘的柔软,是的,烈酒浸了胭脂的味道。
《桃夭》,是《桃夭》啊!
此生认定的良人,娶回家,把她宠溺成枝头灼灼开放的桃花,此生明媚,再不凋残。
是《桃夭》啊!
房里的李月华跳了起来,不去管翻倒的菱花镜,她四下里寻找古琴,他唱的是《桃夭》,是她最爱的《桃夭》,她要和,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