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的话她根本半点没有求生意志,现在也没命站在这里了——”
“那你有本事催眠倒是有本事解呀!别让她像个神经病似的精神无依、每年靠着自我祭拜求心安!”
“我——”
亚瑟哑口无言了,在弟弟振振有词的讥讽下,愤懑地捏紧了拳头。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还是庄浅自身的问题:当年情况危在旦夕,庄浅却坚持拒绝接受输血,无奈之下,他将自己纯熟的深度催眠术用在了她的身上,部分篡改了她的记忆,可谁知道,一觉醒来之后……庄浅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她不记得了很多事,又仿佛记得很多事。
亚瑟曾经假装无意地试探过庄浅,发现她的记忆大部分都停留在秦贺云第一次入狱之前,没有与甄持那一段失败的婚姻,没有后来的乔焱,更没有沈思安,她倒是记得秦围,却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可她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结过婚,生过一对可爱的双生子,最初醒来的那些天,她甚至神经质地将亚瑟里奥二人当成是自己的孩子,若非年龄差实在不成立,她恐怕真的会把两人当成孩子疼爱。
后来到她清醒理智一些的时候,亚瑟开始将从前的事情告诉她,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只除了不敢说龙凤胎的事情怕愈发刺激到她之外,两人连她‘死’过一次的事儿都跟她说了。
庄浅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无动于衷。
她的日子照过,行尸走肉一般。
只除了今天短暂的反常,令两人隐隐忧心。
……
独自孤身一人进了墓园,深冬的天,穿着厚厚的衣物庄浅依然觉得很冷,她脑袋中比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更加空白,却仿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坚定地朝着自己的‘墓碑’前去。
每年,庄浅总是要来自己墓前哭一哭的。
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前方跪了一个人。
庄浅行进的脚步一顿,睁大眼看向不远处自己的墓碑前,确定那里的确是跪着一个人:从身形来看,那也许是个男人,他来了应该颇久了,风衣的肩头都堆上了雪,此刻正将一束漂亮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庄浅喜欢百合花,这种喜欢,不会因为记忆混乱而改变。
哪怕隔得这么远,听着前方陌生男人的喃喃自语,她都能感觉得到对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绝望与凄凉——那人一定是来祭奠妻子的。
他一定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可惜却不幸早逝。
站在原地,她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酸,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顺着脸颊流,怎么都控制不住,疼得不可开交的脑袋中一瞬间猛然炸开了锅,各种奇形怪状的凌乱碎片闪过,令她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走了好多步。
她手中的伞掉到了地上,雪花砸到了她的脸上,又冷又疼。
最终,她站在了双膝跪地献花的男人面前,留着眼泪对他说:
“先生,你是不是哭错坟了?”
这里原本是公墓,可现在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墓碑了,男人一定是不知道,自己爱人已经被迁坟。
哪料,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僵硬跪地的男人陡地侧转过身来——
“小浅!”
完了。
庄浅心中默念。
在男人不顾一切熊扑过来的时候,她惊慌地踉跄着倒退几步,狠狠一屁股跌倒在雪地上。
男人肯定没有跪错坟,庄浅浑身僵硬地被对方紧拥进怀里,肯定地下了结论。
因为在刚才,当他的目光对向她时,那一瞬间陡然绽放出的精彩情绪,庄浅立刻就读懂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