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刻的神色很怪异,有酸楚,有悲哀,还有生离死别一样的依依不舍。我顿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当下便把那条项链推了回去,果断地说:“不,想修自己去,我哪有功夫管你这破事?”
李梅握住那条项链,也不再勉强我。
我突然觉得脚步异常沉重,艰难地往前挪了两步,便突然回过头,凶巴巴地怒视着她说:“李梅,你听清楚了,我不会帮你修项链,也不会帮你去照看你的弟弟。我告诉你,我就剩下你一个姐妹了,你要是敢有任何意外,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说到后来,我的眼泪便“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李梅慌忙又拿来那盒蜡黄的东西,边给我重新补妆边低声埋怨:“你以为自己谁呀?我会为了你不顾自己的小命吗?少给我自作多情了。我告诉你,这玩意儿是我特意从医疗所买来的擦伤药膏,你可别给我浪费了。”
见她不像作假,我便转身离开了。
花廊距李梅的房间,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此刻,已经有几个身穿灰色工衣的女佣开始在那里工作了。我带着手套,拿着剪刀,不动声色地加入了她们。
大家都在用心地埋头工作,倒也没有人注意到我这张生面孔以及笨拙的手脚。
我一边有样学样地跟着她们修剪花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盯着千幽房间的那两扇朱漆房门。现在约莫有八点多钟了,可朱漆大门紧紧闭合,千幽和千姑姑居然还都没有起床。她们到底在干什么?我的儿子和这两条七扭八歪的毒蛇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又会遭遇到什么难以想象的磨难?
正在心急如焚,朱漆色的大门总算打开了。千姑姑刚走到院子里,只听“呼啦”一下,从周围的墙壁上就跳进来二十多个黑衣保镖。千姑姑问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说:“阿云,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吗?”
“是,从千家调来了一百多个保镖,已经把这里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了。”
“张义呢?”
“张义护送着千家主母,正在往这边赶呢。”
我偷瞄了一眼,此人果然是阿云,几年不见,他还是老样子,依然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他很多的冰冷模样。怪不得他当初会被张义派到公正小区调查沈奕可的行踪呢,原来,他竟然是千幽的私人保镖。
千姑姑还要说什么,肖大却匆匆走了进来,他说:“姑姑,大事不好了,沈总把千家主母和张义都扣押了起来。”
千姑姑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这个混账王八羔子,他怎么这么缺德呀,他也不想想,主母当初对他的帮助有多大呀?”
骂了一会,又忙不迭地对肖大说:“你快去组织保镖们,拿起工具,给他们拼了。但前提是,千万不能伤了千家主母和张义。”
肖大叹口气说:“姑姑,如果要硬攻,咱们恐怕不是沈总的对手,毕竟,他身边高手如云。”
“你怕什么?他的儿子,女人以及被他奉为母亲的乔姨都还在我们的手心里,难道你还怕他敢大开杀戒吗?别考虑那么多了,赶紧去把主母救回来。”
张大沉吟了一下,刚要领命退下,千幽却在李梅的搀扶之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艳丽的有些刺眼的大红旗袍,隆重而又华丽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那凌厉霸道而又傲慢不羁的模样,像睥睨众生的女王一样。她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下面那一张张焦灼的面孔,微微开启殷红的嘴唇,说:“姑姑,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不请示我,就擅自做主?”
这声音,中气十足却又冷洌如水,这要是搁以前,即便是我再怎么脑洞大开,也绝对想象不出来,那具弱不禁风的身体居然也会发出如此决绝而又强硬的声音。
千姑姑哆嗦着嘴唇说:“幽幽,她们抓的,可是你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