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妥协,各退一步,在家里养这条白蛇一年,然后放归后山野树林。
安顿好白蛇,趁着夜色,两人偷偷带着铁锹尖镐进了深山。
在半山腰向阳的一棵松树底下将老婆子下葬。这是个坟圈子,周围坟包都是村里去世后埋到这里的。距离村子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十几里山路,外人很少有人到这里来。就是村里的人也只是逢节忌日才会过来。
坟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包。不注意的人看上去还会误以为地鼠打地洞盗出来的土。
坟上没有墓碑,只有孟老汉用一块简易木牌立在上面。他对方老汉说,麻烦老哥,将我死后的尸体一同埋到这里。
方老汉摇头叹息着没有说话。
天亮后,稳婆醒了过来。不过,她从此疯了,再也说不出话来,整日呜啊呜啊的乱叫。
没过多久,在一个安静的晚上睡着后再也没醒过来。
村里人传言,稳婆是半夜撞到邪物精神失常了。她的家里人来方老汉这里闹过几次,没有结果,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
那年月偏远大山里经常发生各种各样的怪事,比如河里溺水,进到大山里打野物再也没回来,等等。有许多人因此死去,找不到原因。
临近一年的时间,孟老汉正在寻思着要不要将这条白蛇放生野外。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屋里,才发现白蛇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消失的。四下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
可能外出寻找食物去了,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孟老汉知道,想找它是不可能的,除非它自己出现。
过了几日,依旧不见白蛇回来。
孟老汉感慨,这蛇还是通灵性啊,知道我最近为难了。自从照顾它这一年来,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也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时刻警惕着万分小心,偶尔有喝醉了酒放松那跟儿紧绷的弦,第二天在后怕之余,才发现没发生任何异常。
慢慢到了后期,也就彻底放心下来。
白蛇越长越大,食欲也是猛涨。经常捕食鸡鸭之类的活物吞食。
这可为难了孟老汉,有时候几天外出不回家,辛苦挣得的一点钱也用来买些家禽喂养它。
它这一消失,心里倒是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从这之后,孟老汉彻底断绝了神棍的营生。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没了食物,他就孤身一人到后山的原始丛林里打猎。
村干部见他平时待人和气,为他申请了低保户,加上受过恩惠的人家经常接济他,对他一个老纙夫来说,足够了。
其实他有私心,毕竟喂养了白蛇一年时间,终归想看看它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晚年,他成了村里人的笑柄。
少年丧父,中年丧子,晚年丧妻,男人的所有苦难都被他尝尽了。有人说,他是年轻时气盛,冲撞了阴神,所以注定一辈子孤苦。
对此,他一笑。根本没当回事。在他的意识里,他们不懂。
老哥俩酒酣浓厚时候,方老汉说,它可能死了。毕竟,野外的丛林,猛兽横行,尚在幼小的白蛇又怎么能躲过那么多天敌的捕食。
要不然,这是冷血动物的天性?根本没有留恋故土的情谊。
对这些,孟九公不信。内心里他一直坚信,它还活着。
不过,随着他岁数一天天大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经常三天两头喘个不停。这时候他就到老婆子的坟包前絮叨絮叨。
摆上用了一辈子的酒葫芦,点燃旱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抽完一袋,开始喝酒,他喝一口,给老婆子喝一口。老两口一辈子的共同爱好,就是喝这名为烧刀子的烈性酒。
酒浓时,话也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