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谢犒杨大妈紧要关头出手相救,戴凤兰找到姥爷提出过个阶段前去走一趟。姥爷停下擦拭的大镜面匣枪说道:“说的是杨大娘啊!你可能不知道哇,她早就是俺们几个的好干妈c亲干娘了。我也正想着去看望慰问她老人家呢,就是一直没倒下空来,你看俺都拉磨的够寒碜人的了!不过呀,她的那份深情厚谊可不是咱仨核桃俩枣就能报答得过的来的。一句话——那可是一辈子都感激不尽的大恩大德啊!”
因为杨大妈常给腾龙寨帮忙,前年中秋节前梁司令和安碌碡就特地买了月饼c苹果,割了两刀猪肉,带着刚打的七八条大鲤鱼和一老一小两只青黄鳖,撑舟去了一次她家。那时她大儿拐子跟着裴对艚红枪会跑绺子有三四个月了,远远地听到姥爷的喊声,杨大娘高兴得两眼都迷成肿豆荚了。
接近四晌午,拐子杨也正好在家,见有贵客来,嘴角子都咧到耳朵梢上了,忙活着洗刷碗筷,擦拭桌子,里里外外地仔仔细细拾掇着。
安碌碡蹲在灶膛前麦秸墩子上替干妈烧火,趁机会还两手闲不住地把领扣解开,曲背蹙腰掏索着,凑近冒出的舔鼻子巨牛火舌拿虱子。
梁司令正一面拾起杨大娘手里干的半拉子苇编活计帮着织起来,一面家长里短嘘寒问暖地同干妈搭讪着说话,一回头却看见锅灶门口冒出来很高的火头,就来了兴致,撇下苇眉条和个挓挲着桩子的半成品筐子,来到安碌碡旁边说:“老安,让我来烘!”
兴致正浓的安碌碡仰起脸孔嘻嘻地笑着说:“还是我干吧,在家里俺最爱烧火。”
“不行!你大手大脚的,心太粗,性子急,不知道稀罕柴禾,恨不得把檩条大梁屋帽子c马车摆渡艚船都填送进去熰了!俺嫂子骂你不过日子正个是没冤枉你啊!”
杨大妈一边切着白花花的面条一边往这里看着,“司令还是快坐在小床子上歇歇腿吧。整天价脑袋别在个裤腰带上,直起脚子来窜,已经够辛苦的了!俺快点儿擀!荷包鸡蛋下大面c炉芝麻拤辣蒜,喝得弟兄们一头汗!哈哈哈!我想你们这下也一定饿得肚肠子咕噜噜叫唤了吧?!”
“不饿。”梁九回答说,就坐到了安碌碡身后的炕沿上,搭手给干娘招着因材质轻,又不平整,一用力就咯啦啦响的面板子。
“看,俺这塌鼻子茅屋草舍跟狗窝子差不多。”干娘一面擀面一面不好意思地说,“窄巴的鸡眼似的,连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让你们笑话了呀!”
“梁司令,俺知道你是个好人。”干娘忧心重重地说,“因为年景不怎么样,逼得争强好胜的拐子就被他个姑表大哥拖去入了‘赔糟’绺子。你认识他不是一朝半日了,这孩子性子你总晓得,跟错了人,学坏喽了不得啊!”
梁九笑呵呵地道:“拐子为人很善良正直,实诚忠厚。”
干妈停住滴滴答答的连刀面切声说:“梁司令,你是喝过墨水见过世面能文能武的大来头,心里像一面镜子,你以后常劝着你那傻兄弟点,让他早洗手早利索喽,也拉巴拉巴他,只要他有了出息,俺一辈子忘不了你!”
干妈感情很激动,忽然拉起围裙角沾一下眼睛,接着,抚弄了一下板子上的面醭又道:“那年他开始下水的时候,俺也暗暗哭过好多回。可是他架不住这个兄弟钢,那个拉,非把他掳上‘梁山’去不可。穷人家的小伙们想要他领着头儿杀富济贫,也黑的白儿添柴禾燎,哼哼,硬是往火坑里推!前儿个,他回家来,说你劝过他离开‘赔糟’小鼻子小眼的绺子帮。梁司令,这就烦你使劲开导开导拐子了啊!”
“娘,你甭伤心,这事就包在俺身上,你的事就是儿子我的事!”姥爷“啪”地一拍胸口,坚定地说道。
姥爷忽然想起了芒种前后的一个过午,拐子杨领着三个人在毛园村替裴对艚散发一封向老百姓催护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