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
『好吗?我们两个儿子都是「瑞」字开头,这个小的名字我再来想看看。先休息吧』
「不行,不行,三个小孩都是你取的名字,这个小的由我作主。」农fù眼神虽略显疲累,惟坚定之口气却让文庆大吃一惊。顿时空气似乎凝固,夫妻两人对眼望了一下,房间内鸭雀无声。文庆慢步走了几下,坐在椅子上,远看着仍躺在床上的妻子秋芳,若有所思。许久才开口说:
「好吧!就依你。」
民国五十二年七月,炎热的夏天,热空气笼罩着整个埔里乡下。
秀红小学毕业,考上了初中,未开学前只能留在家中帮忙家事,顺便帮助母亲照顾三个弟弟。
一连几天,文庆一直愁眉苦脸,没有人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直到有一天,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对秋芳说:
「秋芳有一件事情我想跟讨论。」
「你说。」秋芳早就观察到文庆最近似乎有心事。
文庆说话有点吞吞吐吐,语气略有颤抖:
「我想把秀红送去台中的工业区作工,多少可帮忙赚点钱。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
对这个事先完全无法预期的话题,秋芳的确吃惊,但仍强装镇定,低头不语,不觉一阵心酸,眼眶忍不住湿润。片刻之后,秋芳语气低沉道:
「一定要这样吗?我们夫妻没读多少书,女儿只让她读到小学,她以后如何嫁到好人家,这样好吗?」
感伤的气氛充满房间,夫妻两人都不知如何启齿。时间似乎停顿,文庆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窗外,一句一句,缓慢又无奈的口气说:
「我一直很烦恼,三餐都顾不好,我们如何有能力去栽培这四个小孩读书。我们上一代穷,这一代穷,我不希望下一代也穷。我只是在想,秀红如果可以帮忙赚点钱,她三个弟弟以后才有希望。」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苦衷。问题是如何对秀红提起。」秋芳停顿许久才说。
文庆眼眶泛红,无奈的表情令人生怜:
「我们慢慢跟她沟通。我相信她不会怪我们。」
时间匆匆过去,靠着前人留下的一分半菜园,种菜养猪,任凭怎么努力,除了基本生活之温饱,家中始终没有积蓄。穷不是罪,但却使现实社会中的人毫无竞争力与社会地位。
民国五十六年五月底,就读初中三年级的瑞贤即将毕业前夕,有一天回家对母亲秋芳说:
「妈,我想去读军校,海军士官学校。」
秋芳一向疼爱小孩,对大儿子突如其来的话的确吃惊。民国五、六十年代的台湾,读军校的人通常被认为是不喜欢读书的坏小孩,瑞贤成绩一向还好,听话又乖巧,要考上理想的高中绝非难事,怎么突然会有读军校的念头呢?
「瑞贤,不要开玩笑。」秋芳的语气虽然镇静,但心中仍有挥不去之不安。
「妈,我是说真的,我有另外五个同学也要去。」
「瑞贤,你没说出为什么?理由在那里?」秋芳找个椅子轻轻坐下,突然觉得全身无力。
瑞贤见状,知道母亲对他的决定有疑虑,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服母亲,思索片刻,温馨之语气道:
「妈,我想了半年才决定的,一点都不含糊。上学期开学注册前,为了我们三兄弟的注册费,爸爸跟村长阿同伯借钱,他的儿子在学校里却常常跟别人讲,我们家欠他们钱。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高傲、瞧不起人的眼光。那种感觉真令人觉得不舒服。」
瑞贤停顿片刻,又继续说:
「我们家现在是比较穷,但是不代表会一直穷下去。」
瑞贤的话令母亲觉得非常窝心,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居然如此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