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年龄毕竟有些大了,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神色间便带了些倦意出来,和纯便悄悄向皇后递了个眼色,见后者微微点头,于是又说了几句哄得太后开心的话,才寻了由头和秦嬷嬷一起扶了太后去歇息,太后临走前对雁姬颌首说道:“你难得进宫一趟,跟皇后也是许久不见了,去坤宁宫陪她说说话罢。”
早已站起身来的雁姬忙福身行礼,口中称是,想着赐婚一事,太后这里未好开口,倒不如趁机跟皇后念叨几句,何况她们也是有过多年情分的。
于是雁姬便跟着皇后到了坤宁宫,心中犹疑着该如何措词的时候皇后却开口说道:“雁姬,你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倒不像你以前的性子,有什么事情不妨说与本宫听听?”
雁姬愣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看向皇后,见她双眸直视自己,露着几分了然的神色,便知道皇后已看穿自己是带了满怀心事的,有心想要想未出阁前一样,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的心事倾吐给面前的人听,可又想到坐在那里的是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不是曾经的“娴姐姐”,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皇后见雁姬面目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得暗自叹气,正欲再劝说两句,却见雁姬猛的站起身来,跪倒在地,一头磕在地上,口中直道:“奴婢知道不该,可为了一双子女,不得不厚着脸皮像皇后娘娘讨个恩赏。”
“这话是怎么说的?”皇后一惊,忙示意容嬷嬷将雁姬搀起身来,“快快坐下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本宫若能帮得一二,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没来由的这番作态,折了我们多年情分。”
雁姬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她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又朝皇后福了福身,才坐了下来抬头看着皇后说道:“是奴婢失态了,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奴婢的一双儿女?”
皇后细细想了下,点点头说道:“可是叫骥远和珞琳的?本宫记得十几年前倒是见过的。”
皇后娘娘好记性。”雁姬勉力笑了笑,说道:“奴婢家的那个儿子,说起来真是个不争气的,如今眼看着就要及冠了,亲事还没有着落,他倒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奴婢却心里焦虑的很,他又没有一官半职,也不曾考取功名,想要说门好亲事真真不是易事,所以奴婢想着”雁姬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牙接续说道:“能不能求着皇后娘娘您替奴婢相看一二,提女婢那没出息的儿子赐门婚事。”
皇后倒没有想到雁姬居然为的是这件事,她也知道雁姬口中的“好亲事”并不是想要配个大家闺秀那么简单,门第习性心智怕是要求都低不得,可正如方才雁姬话中所说,骥远纵是身为努达海将军的嫡子,却文不成武未就,这婚怕是也不那么好赐的。
雁姬见皇后沉吟着没有马上应下自己,自然也是忐忑的,她也明白自己提出赐婚的要求其实不太合规矩,也有些让人难为,这也是她方才没能及时在慈宁宫说出口的原因之一,可她也实在是太了解她那个儿子,如今骥远眼里入了那个新月,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的,只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哪怕是他知道真相恨自己一辈子都无所谓,她万万不能让新月毁了骥远。
“好了,雁姬你放心吧,这件事本宫放在心上了,等见到皇上的时候本宫会跟他提起赐婚之事的,你且等等消息。”皇后思量了许久,眼见雁姬秀眉紧蹙,面上有她从来未曾得见的愁苦之色,想着均是天下慈母心,终究是应了下来。
“谢皇后娘娘恩典。”雁姬忙又起身谢了恩,心里却仍是沉甸甸的,像是有大石头压在上头,让人很是发闷。
“珞琳那丫头也该及笄了吧?可有合适的人家?你这做额娘的莫要只挂念着儿子,却忘了女儿啊。”皇后想到多年前见过的那个看起来挺招人疼的粉嫩女娃,不由得就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