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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阴雲从天际涌来,阳光变得黯淡。秋风卷起枝梢飘零的落叶,从汉白玉砌成的雄伟阙楼间穿过,越过林立着虎贲甲士的城楼,飞入巍峨而森严的宫禁。

    庞大的宫殿群落被乌雲的阴影笼罩,寂静得仿佛沉睡。落叶打着转落入後宫一道不见天日的暗巷,在朱红色的宫墙间飞舞片刻,然後越过高墙,从一座绘制着白虎的高楼旁滑过,落在一条笔直的御道上。

    一股长风袭来,落叶随风而起,在秋风的裹挟下掠过重重宫禁,迎着一座庞大的宫殿飞去。那座宫殿座落在两丈高的台陛上,华丽得如同梦幻。落叶沿着长长的台阶疾飞而起,最後撞在一道竹帘上。

    长近四十丈的大殿空旷无比,站在一端,几乎看不到另外一端情形。殿内需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巨柱涂满银粉,上面用金箔贴出雲龙飞凤的图案。一名小黄门伏身跪在柱下,身形渺小得仿佛一隻蝼蚁。

    “呯!”珠帘内,一隻镶着金线的黑色衣袖拂过,将案上一隻羊脂玉瓶砸得粉碎。

    一个森冷的声音道:“再说一遍。”

    “诺。”伏在地上的小黄门深深低下头,“湖阳君入宫後,天子立刻召来董宣。责问他冲撞湖阳君车驾,杀死湖阳君驭手诸事。董宣当庭应承。天子大怒,命甲士取金锤击杀董宣。董宣说”

    小黄门偷偷咽了口吐沫,“董宣说:’陛下秉政,汉室中兴,今日以一豪奴而杀良臣,何以治天下?臣一介鄙夫,不敢污御前金锤,有伤天子圣德,愿请自尽!’说完就纵身朝柱上撞去”

    帘後一个讥诮的声音道:“没死吗?”。

    “没有。”

    “董宣好硬的脑袋——接着说!”

    “诺。天子见董宣血流满面,怒容稍解,转而命董宣向湖阳君叩头赔罪,董宣不从。天子让甲士按着董宣的脑袋往下磕,可董宣两手据地,硬着脖子,周围的甲士一起去按,也没把他的脖子按下来。”

    “那些废物甲士,留他们何用!”帘後声音冷笑道:“天子想必不舍得杀他了吧?”

    “天子说,董宣杀贼虽然无罪,但冲撞湖阳君车驾有过,当罚钱十万,以解湖阳君之怒。”

    “十万钱——可是五十枚金铢呢。天子好大的手笔。”

    小黄门紧紧闭着嘴巴。

    “接着说!”

    小黄门打了个哆嗦,连忙道:“诺——天子打发了董宣,又安慰了湖阳君几句,湖阳君无奈之下,只能谢恩告退。”

    “後来呢?”

    “等湖阳君一走,天子让人从库中取钱三十万,下令赏赐给方才方才那位强项令。”

    帘後一片寂静,小黄门屏住呼吸,额头的冷汗一滴滴淌下来。

    半晌,帘内冷冷道:“很好。你去吧。”

    小黄门伏身贴地,像隻蚂蚁一样悄无声息地向後退去。

    珠帘内立着几名女子,一名鬓脚现出白髮的老妇淡淡道:“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是应当的,太后何须动怒?”

    一个穿着黑色宫服的丽人坐在榻上,长髮瀑布般披散下来,她相貌不过三十许人,姣好的蛾眉微微挑起,玉容脂粉不施,虽然冷漠得宛如冰雪,仍掩不住逼人的美色。她一双凤目冷冷望着殿角未熄的宫灯,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伤感。

    “先帝生有三子,骜儿生母早逝,哀家唯恐其夭折,接入宫中抚养,二十年来视如己出,为了他的帝位费尽心思——”她无言良久,最後低叹道:“终究不是亲生的啊”

    “无论是不是亲生,太后终归是太后。”白髮老妇道:“天子生母一家已经没有人了,他不倚仗太后,还能倚仗谁呢?倒是天子已经年逾二十,至今还没有子嗣。万一”

    “还不是那个贱人。”太后冷冰冰道:“早知如此,哀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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