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堂的消息如一剂猛药,瞬间治愈了我此前的离愁。
我反复念叨着笙歌坊三个字,那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地方怎么会是夜枭堂的联络点。我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的不安,膈在胸口的那块铜片似一缕横空出世的丝线,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片段瞬间连了起来。
夜枭堂、笙歌坊----“你瞧不上?你可知,这腰牌可以买一人的命,也可救人一命。”那句埋在记忆里的话倏地冒了出来。杀人,救命?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上次不归山一劫,我一直怀疑也有他们的手笔。”苏许那日的随口之言,此刻正如一根厉刺插入胸口。若真如他所言,那日我在不归山所救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夜枭堂派来刺杀夜无双的杀手。
我的双手慢慢拽紧,心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胸口的铜牌如一块炙热的火炭,烫的我浑身燥热不堪。怎么会是这样?那日在靖王府救我之人会是同一人吗?他究竟是谁?这究竟是个什么狗屁缘分,如此狗血的情节却偏偏让我遇到。
我亲手救了要杀“我”的人,凶手留下欠条,还救了我一次,这是个什么混乱的逻辑?
我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屋里乱窜,此刻恨不得揭了房顶,一阵狂奔才好。可我只能如困兽般兜兜转转,脑袋乱成一团浆糊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头疼得厉害。
恍恍惚惚眯了一小会儿,星光暗淡稀疏,东方微白之际我才勉强打了个小盹儿。当暮霭晨光斜斜的照进屋内,像打过蜡的树叶点点反光晃在了我的眼皮上。沉沉的眼睑像被压了千担石斛,眼珠在闭合的眼眶里直转,却始终睁不开眼。
我迷迷糊糊的伸出双手覆在眼睑,用手指强行扒开。一丝明晃晃的光线直射眼内,那一瞬的灼热刺得眼睛一阵迫痛,眼泪骤然涌出。干涸一夜的眼眶被润湿,倒还缓解了眼睑的肿胀感,让我再次睁眼时不再感觉沉重的眼皮子有太多的抵抗。
脑袋里像灌了铅,重浊不堪。以至于我不得不扶住东歪西倒的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头颈歪向一边呈智障状。我打着哈欠,半眯着眼,蓬散着头发,重重的坐在铜镜前的蒲垫上。用力过猛,嘭的一声腾起一蓬烟尘,虚虚浮浮的飘散在空中,就着金色的朝阳,像细小的飞虫在空气中飞舞。
我有气无力的趴在妆台上,一动不动,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公主,可起了?”芳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唔,”我埋着头,哼了一声。
吱嘎,木门开了,一大片金黄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照得一室亮堂。我虚着眼,望向光亮处。
“嗤---”一声长长的倒抽气,芳菲惊恐的一张脸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我微微蹙眉,含糊着睡意未尽的鼻音问,“怎么了?”
“公主,你的眼睛-----”她急忙搁下手中的水盆,跪在我的跟前。
我不明就里的抬起头,端详自己在铜镜里的脸,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赫然挂在净白的脸上,“呵呵---”看着自己的滑稽样,我居然咧开嘴笑了。
芳菲一脸焦急与关切的问,“公主昨夜又没睡好吧。”
“嗯,”显而易见嘛。
我接过她手中备好的面巾,细细的擦拭了面颊,懒懒的冲她说,“去厨房给我取两只煮熟的鸡蛋来,带壳的,再给我多备些茶水,我要沐浴。”
“现在?”大清早沐浴,大概也只有我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主才做得出来。
“对,现在。”我的肯定不用质疑。
“是。”
用过早膳,为我备下的鸡蛋与沐浴的茶水早已热气腾腾的在屋内等着我。我逐一脱下深衣,中衣,亵衣,取下面具,缓缓的踏进温暖的木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