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山林虽然已有早发的嫩芽冒出枝头,但是冬天的萧索却并未完全退却,尤其是在夜里,惨白的孤月高悬中天,笼罩着这片寂静的山岭,抬头望去光秃秃的枝桠横七竖八的霸占了头顶的夜空,像坟墓里爬出的骷髅伸着枯瘦的白骨叫嚣着怨恨与冤屈。我死死的抱住怀里的包裹,此刻只有它才能给我唯一的镇定与前行的力量,今夜注定不会太平,漂亮娘亲如此急着赶我离开,又一下子嘱咐我这么多,信息量太大,一贯冷静的我脑子都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疾行在熟悉的山道上,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夜里的无归山简直是野兽的天堂,四下传来猛兽的低吼与呼啦散开的鸦啼,前几天才听说隔壁村里的张老头从儿子家看了初生的大胖孙子回来,因为多喝了两盅挨到大半夜才回家,结果被兽叼了去,第二天寻来的家人才在无归山山腰找到了血迹斑斑的鞋子和破碎的衣裳,尸骨无存。我从来不会对暴力与血腥事件产生看热闹的念头,从前开着车看见路上被撞死的小猫小狗什么的都不忍心看,会直接绕开。但是一想到花大娘添油加醋,口沫横飞的讲着那血腥的场面,我不由得心里暗骂,你口才这么好怎么不去说书啊,每天呼天抢地的抱怨着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祥林嫂上身了。
我紧握着手里的袖刀,一面紧张的听着林中四下的动静,一面又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些不相关的事情上,王家的小猫才褪了崽儿我亲自守了一夜,也不知那五只无毛的小耗子长出点绒毛没有,也不知道有几只像爸爸几只像妈妈。
好不容易放松一丝的神经,却因不远处林中成片的火光与厮杀声再次紧绷了起来。我急忙掠到一棵树叶尚多的大树上,扒开密密的枝叶,只见远处红光中,仓皇乱窜的人影与举着大刀疯狂挥舞的身形交织在一起,惨叫声,兵刃交接声,箭雨飞驰声,马蹄声,嘶鸣声,火焰燃烧枯枝的劈啪声就如人间地狱般声声刺痛着我的耳膜,我握刀的手抖个不停,脑子里有一堆火烧得我似烈火焚身。
理智告诉我,别去,危险,但耳边传来一声声年轻女子的惨叫,我的心就像被手刀捅了一般,疼得难受。我大口的喘着气,死死的抓住树干,拼命想说服自己,别去送死,别去,你还没有扬着那张美人脸在光天化日下嘚瑟呢,别急着去送死。
事实上,我已经慢慢的从大树上溜了下来,猫着身子小心的朝那火海靠近,我紧了紧脸上的巾帕,确认牢固无比,不会出现狗血剧情里面关键时候落下面纱的情节。忽而,看见脚边有一团看不分明的白色,像一方丝帕,或许是哪个逃走的女子落下的,我鬼使神差的蹲下拾起了它,展在手中,就着幽暗的月光,竟然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突然,我有一种中奖的感觉,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我那堪称预言帝的娘亲所说的冥冥自有天意是啥意思了,纠结了半天,原来是让我捡面具的,意思是我以后就不用再纠结在不想那么丑也不想那么美的问题上了。曾经我那漂亮娘亲跟我说过,要是能找到一张合适的面具我就不用再受丑女之累了,只是我们没有银子,没法私人订制,我们也没那个手艺自己diy。
是不是老天爷也垂怜我,不愿我的天人之颜蒙尘,天都看不下去那张人神共愤的芝麻脸,一定是这样。一时间,莫大的幸福感充盈了我发育较好的胸膛,我蹲在草丛中,仰着脸,张着嘴无声的狂笑着,突然脚踝一紧,似有什么突然缠上了我的小腿。伴随我啊的一声惊呼,我立马就后悔了,远处厮杀的人中有人听见了我这声不小的呼叫,横着滴血的刀正试探着向我在的方位走来。
我急忙将面具揣入怀中,低头一看,一个身中数箭的黑衣蒙面人正死死的抓住我的脚踝,那浴血的双眸闪着寒光,低沉的声音响起,“救我,我便救你。”
我卯足劲想从他的手中抽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