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巡逻
船只,往来如梭。因为正好昏黑之际,小舟上没有灯火,自然不容易被人发觉。
他远绕着水岸,又划了一阵,只觉得这一带沿岸,却是芦苇浅滩,岸上围着一条长堤,
离浅滩约有三四丈高下,看来极为隐僻。
不由心中一喜,忙把小舟驶进浅滩,藏入芦苇深处,踪身跃起,扑上堤去。堤岸的左
边,是一片松林,隐着一座小山,他正在打量之际,却见堤上远处,有五六条黑影,迤逦而
来,想是巡逻的人。赶紧一伏身穿入林中,施展轻功,一连几踪,上了小山顶上。
猛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林中透出,正在引吭高歌:“雨急云飞,瞥然惊散,暮天凉
月,谁家疏柳低迷?几点流萤明灭。夜帆风驶,满湖烟水苍茫,菰蒲零乱秋声咽。梦断酒
醒,时倚危樯清绝。心折!长庚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yù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两
宫何处?塞垣只隔长江,唾壶空击悲歌缺。万里想龙沙,泣孤臣吴越。”
歌近尾声,岳天敏悄悄掩到林边。这时一轮皓月,已升上树梢,小山顶上,疏朗朗的围
着十几棵参天古松,月光下更显得针叶如画。
中间是一块半亩来大的草地,几根怪石,一方石桌,左边坐着一个身着古铜色长袍的长
髯老者,一手把着酒壶,一手击节而吟。
老者对面,坐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文士。岳天敏心中微讶,这老者所唱宋人
“石州慢”,音调铿锵,极为悲壮!
目前上国衣冠,已沦夷狄,听说有不少不甘屈辱的胜国孤臣,隐迹草莽。
但这……黑龙帮,不过是江湖黑道匪窟,居然也有心怀匡复的人?这倒不可轻视!
月光底下,细看这一老一少,虽然只是个背影,但仍可看出老的意态苍古,少的俊逸出
群。
当此素魄流辉,掩映着苍松怪石,更仿佛足图画中人。
岳天敏方在沉思,只听白衣文士笑道:“老伯,我们游迹水上,终年碌碌,难得仲冬三
五,把盏对月,正好浇我块垒,不想反而引起老伯沦丧之感来了!”
老者叹息一声道:“神州禹甸,已是一片膻腥,老夫酒入愁肠,化作亡国泪,一时感
慨,高歌舒啸,林内高人,不以狂徒见笑,还请屈驾一谈如何?”
白衣文士,陡的站起身来,一手笼向袖中,张目四望。岳天敏也吃了一惊,心想以自己
的功力,在林内悄悄潜听,那老者正在高歌之中,竟然仍被发觉,足见此人功力深厚。
既被人家指明,如果再不出去,未便显得自己太过小气。当下略整青衫,也就从容缓步
的走出林外,抱拳笑道:“老丈和这位兄台,把酒临风,雅兴不浅!请恕在下擅入窃听之
罪。”
老者拱手还礼,哈哈笑道:“一曲高歌,居然引来高人,幸何如之,老朽采薇叟,这是
世侄严靖寰,尊驾如何称呼?萍水论jiāo,也是快事!”
岳天敏略一打量,这老者庞眉古目,眼神奕奕,白衣文士风度翩翩,洒洒脱俗,心中极
愿jiāo结。
及闻老者自报姓名,这“采薇叟三字”,好生耳熟。岳天敏略一思索,突然想起二师兄
所说江湖人物,提过此人。
说他曾任前明总兵,武功精深,明室既屋,他勤王失败,就自称采薇叟,表示不食清粟
之意,奔走江湖,广结志士,意图再举,不料又告失败,清室索之颇亟,从此江湖上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