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无涯又点头,目光微湛,“难道谁中了他的迷魂术?”
“雅言。”
傅无涯似怔了怔,之后微微颔首,“也是,雅言心性单纯,对他而言是很容易下手的人。”
听傅无涯的语气,傅青竹便不由得问,“义父你和胡肆真的很熟吗?”
“熟也算熟,但你说熟不如说亲近,因为我本来也该姓胡。”
“什么意思?”傅青竹一时没能想象出他们的关系,倒是同时想起荆不夜所遇见的那个人,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他了。
“你认识的那个胡肆……他原名叫胡玉,我其实该称呼他一声父亲。”傅无涯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出了胡玉二字。
傅青竹怔了好片刻,开口竟吞吐不清,“义父你……不是开玩笑吧?”胡肆和义父是这样的关系,傅青竹想都不曾想过。胡玉?胡王?玉与王可通假,那么胡玉、胡王、胡肆就是一个人?
傅无涯微慨,“我何必和你开这样的玩笑?”
“可是……从未听义父你说起你的父亲。”她以为有也该早离世了,却不想竟然还活着,而且会是性情乖张的胡肆。
“世间谁不是有父母的?就算是你,你得地脉灵气所孕生,这大地便是你的父母。”
傅青竹点头表示受教,虽仍有疑惑,但眼下并不着急此事,接着便询问了她最眼下在意的事,“义父,你能解他的迷魂术吗?”
“不能!迷魂术除非本人凭自己的意念挣脱,这种人万里无一,另外就只有施法的人能解除。”
傅青竹不由得唉叹了一声。
“你不用太愁,只要他死了,这个迷魂术自然也就算是解了。”
傅青竹一时懵懂,“义父此话是何意?”若非才听他说了胡肆是他父亲,她会认为他在暗示她杀了胡肆就能消除迷魂术。
“我的意思就如你所想,你杀了他,迷魂术便不存在了。”
“可是……他不是你父亲吗?”
“他是我的父亲,我杀不了他,因此我才寄希望于你。我自认死生一遭,已看破俗世,却还有这点父子天伦和母亲的嘱托不能放下。”
“可是义父……你为什么想要我杀了他?”她从来就并不能完全理解义父的用意,但今日是越发不懂他了。
“因为留他在世上已经越来越危险了,而且世上最希望他死的人是他自己。”
傅青竹想起自己也曾想过,胡肆他也许活得寂寞痛苦,并不想多活。
“可是义父,胡肆真想死他可以自杀。”
“他现在就打算自杀,不过他打算带着这个世上很多人一起死!”
傅青竹一震,“他是真疯了?”
“青儿,你在俗世也算是经历了沉浮,你也该明白爱恨使人疯,寂寞让人狂。我曾经让我爹尝试着去重新找回在人世的眷念和乐趣,但就如今的结果看,无疑是失败了!”傅无涯的话中一派平淡无波。
“义父,如果你不介意,我自然可以去杀了胡肆,我原本就存着要杀他的心,可是……我虽平生自负却并不傲慢,我不认为我能杀得了他。”
傅无涯沉默了片刻,凝视着她,语气迟缓道,“你来信说你怀孕了。”
傅青竹点头,喜不自禁,这个孩子于她而言虽然是个意外但如今静下心来之觉得是天赐般的惊喜。
瞧着她面上的喜色,傅无涯却幽幽叹道,“这个孩子……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傅青竹脸上喜色凝滞,“义父,你……什么意思?”
“如果义父让你现在打掉这个孩子,你……”
“不可能!”傅青竹激动得拍桌站起,也顾不得眼前是自己最敬爱的义父,决绝道,“我不要舍下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