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邑是被高太后派了人叫到寿康宫去的,其实到了今天这样的时候,他和高太后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心里很是清楚的,经此一事,高太后元气必然大伤。
宫外没了高家,没了张清,她虽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却也差不了多少。
朝堂上剩下的那些个人,能够构成威胁的,虽然也有几个,只是朝堂中还有卫国公等人在,总之今次,他是事成了。
故而寿康宫派人来的时候,他冷着脸,想打发李良把人回了。
还是李良低声犹豫着劝了他两句,他才扬声叫住了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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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真的落得个不仁不孝的名声,更不愿,为了高太后。
他们“母子”之间,总要有个了断的。
于是他起了身来,踩着一地的夜色,往寿康宫中去见了高太后。
高太后朝服未曾换下,连沉重的头面都不曾卸去。
见到元邑时,她不知是怒极,还是如何,竟含笑叫了他一声。
元邑好似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从前见她是恭恭敬敬的,今夜
今夜的他,是个真正的帝王,周身是龙气环伺,衬的他整个人高贵不凡。
高太后因他的模样惊讶了须臾,只是面上却不露:“皇帝是个有本事的,孤一向知道,只是到底错算了你,没料到,你除了有本事,还有这样的铁血手腕。”
“您谬赞了。”元邑连礼都没见,撩了下摆径直就落了座,一侧目斜眼看过去,“这些,都是您教给朕的。”
他只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却包含厌恶。
高太后扶了扶鬓边:“你应该恨我的,应该恨透了我的,如果不是我,你会在徐氏身边恣意的长大,如果没有我,你会从先帝手中接过一个锦绣河山。”她一面说,一面呵了一声,“可你说得也是对的,若没有我,又哪里有你的今天?”
她眼底闪过冰冷:“徐氏能教你什么?她只会教的你懦弱无争,而这些,都不是为君者该有的孤,全是为了你好!”
“为了朕好?”元邑嘲弄着,“七岁那年,你强硬的从徐娘娘身边把朕带走,从那之后,父皇的音容笑貌,便大多只存在朕的记忆之中。十岁那年,朕挽弓伤了手,太医说是万幸,再深一些,就要伤着手筋,若真伤着了,这双手,从此就废了,那时候,你又做了什么?你骂朕没用,罚了三天不许吃饭,叫朕跪在小佛堂里,闭门思过。十二岁时,朕高烧昏迷,三日未醒太后,还记得这件事吗?”
高太后的双瞳之中震惊闪过:“你你怎么会”
“朕怎么会记得这件事是吗?”元邑勾了勾唇,“那日在朕的床前,你问太医,会不会烧糊涂了,人就不中用了。后来太医走了,春喜在殿内陪着你,你们主仆二人,又说过些什么,要朕帮太后好好回忆一番吗?”
高太后倒吸一口气,胸口一顿。
原来,他那时,根本就醒着。
那年他十二,染了恶疾,三日间反反复复,一直没能彻底的退烧。
她的确有些慌了神,生怕他就算好起来,也要烧糊涂了,若然那般,她那几年的心血,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她以为他在昏睡中,在他的病榻之前,才会那样放心的同春喜说那些话
她担心了先帝为什么不来看一看,也担心了自己多年的心血会不会付诸东流,甚至说过,若他因此丧了命,又或是从此不中用了,该怎么利用这次的事情,陷害徐氏她的日子过得不好,凭什么徐氏能够春风得意呢?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在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