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大学,我一共照过四张毕业照。其中有三张被我一直放在家里的相册里。而那本相册,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已不知被塞到哪个角落了去了。
这几年,我没有随身携带照片的习惯。也一直觉得,看照片睹不了物思不了人。但有张照片,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带在身边。我把它放在行李箱内侧的一个袋子里。我不会经常想着去看。忙的时候,我甚至都会忘记它的存在。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我才会去翻它。那就是一觉睡醒,我发现我疯狂的想念一个人。
我没有这个人的照片。我只能拿着高中毕业照,在重重的人影中找寻着属于他那张脸,那张既让我着迷又让我觉得冰冷的脸。
在这个即将搬离我住了两年地方的夜晚,我又开始想起他。
想起我跟他告白时,他对我说的那句对不起。
我跟他做了三年的同桌,我从来不知道他仅仅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的心就难过成那个样子。
他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他只是刚好不喜欢我而已。
只是因为他的这句对不起,从此之后我恨透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意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你想听的,发生的事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凌晨两点,我不得不掐掉自己因看到照片而突然对某人泛滥起来的思念。我知道如果我不掐掉,今晚我将彻夜难眠。很显然,我不想那样。毕竟这些年我为这个人失眠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
第二天,当我说我要请假的时候,冯小姐连头都没抬,就回以我简短的两个字,“不批。”
若我说的是我要加工资,冯小姐说不批还情有可原。可我这是在请假,抛去领导身份不说,作为朋友,她首先问的不应该是,我因为什么事需要请假吗?
冯小姐不批自然有她不批的道理,“陈茉莉,财务现在有多忙,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冯小姐语气冷漠的强调出她之所以不批的原因。她的意思很清楚,以财务目前这么忙的状态,她跑来请假是一种很不应该的行为。事情?谁家没有事情?只要不是死人都他妈不是事情!
近一周时间,她每天都将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以前回家还有闲情逸致去菜市菜买个菜,去周边的超市逛逛,现在她连洗澡的空当都要抽空回邮件。财务部现在忙到什么程度,就陈茉莉跟她说话这会功夫,她都得一边埋首事情中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可是我今天要搬家,就半天,我就请半天假。”我双手合十,双眼就差没差含泪的看着冯小姐了,众观整个公司员工,请假请到我这种可怜份上也真是够了。
这次,冯小姐终于从文件中抬起了头。作为我的朋友,我当然也没少在她面前提及过我现有的租房环境。但相比李欢欢,她多了一层更直观,更切身的感受,那就是她曾在我那住过。
那一个晚上,冯小姐的抱怨声可以直接秒杀住在隔壁的女生。什么你这连浴缸都没有?什么你这花洒这么小?什么你这床这么硬?什么你这空调声这么大?
一顿抱怨下来,我觉得我住的哪是什么房子,而是彻头彻尾的难民区好嘛。
我自然知道我的住房条件不如冯小姐,她住在有名的富人一带小区,家里的浴缸大到可以躺两个人,一个卫生间的面积就有30来平米。
但知道是回事,被她刻意打击和羞辱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有钱,谁不想住好一点?谁愿意住个70平米的房子,还要靠租,并且是合租?
正因为了解我的住房条件有多差,一听我是要搬家,冯小姐觉得此时要是不同意批假就是同时犯了两重罪,一是不心疼朋友,二是不体恤下属。
想了想,她红唇微启,在陈茉莉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