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的檀木圆桌上已经置好三副碗箸,显是在等她回来开膳。
帝姬见她进来欢喜一笑,卫希颜对她微微一笑,上前向云青诀见礼,面带歉然道:“三叔,劳您久候!昨日小侄得报,说您今日申末将到府,小侄原欲亲迎,奈何官务缠身,耽搁了些时候,误了迎三叔入府,乞请三叔见谅!”
云青诀起身笑道:“贤侄已为驸马,身份尊贵,勿得多礼!”
两人在仆侍前一番作戏。虽然杨戬c梁师成已先后伏诛,但童贯仍在,需得谨慎从事。云青诀在驸马府的公开身份是卫驸马远在家乡的族叔,年轻时飘荡北方,多年后方寻亲到京。
“叔侄”二人寒暄得一阵,晚膳上桌。云家留存世上的三位亲人,终于得以在此时此刻,共坐一桌,含笑对饮。
膳罢,三人移步书房,屏退丫鬟下人,方得时机直叙亲情。
云青诀仍是那张平板普通的五官,但挺拔如剑的身姿,湛然神光的面庞,便是梁师成府上与他认识多年的仆厮,也不敢相认眼前此人便是少保府那佝偻无神的聋哑花匠曲过。
帝姬凝视他的脸,蹙眉幽叹一声,关切道:“三叔,您的脸能恢复么?”
云青诀低哑一笑,他装聋作哑十二年,声带已有些退化,话出语音仍显低沉微涩,面容神情却是浑不在意的洒脱,“汶儿,我当年进入梁府,必得改变容貌。要想骗过奸诈多疑的梁师成,仅是易容或人皮面具均有被识破的危险,唯有一张真脸方可天衣无缝,查无可查!”
真面?卫希颜此前虽听唐十七提过,却是一直未解如何能将一张脸改头换面,难道说宋朝时便已有了高超的整容医术?
云青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淡然一笑道:“当年,我决意入梁府,十七便抓了毒蜈蚣和毒蝎子放入瓦盆,将脸埋入盆中让此那毒物咬噬到面目全非,直至骨头亦被噬损时方才抬脸。再清毒养得十余日,待脸上肉稍长又埋入瓦盆,容得毒虫啃噬,再等其生肉如是回,这相貌便生变了,再涂上滑肌去疤之类的伤药,就造成了这张脸。嗬嗬,皮相不过浮云,汶儿勿需在意!”
让毒蜈蚣和毒蝎子爬到脸上啃咬?卫希颜和帝姬对视一眼,均是暗打寒噤,帝姬思及当时情境不由眼圈一红,“三叔,您受苦了!”
云青诀双眉一扬,低哑道:“比起二嫂当年受的苦,我这算得了甚么!”
帝姬顿时黯然。卫希颜见房内气氛渐转沉郁,赶紧道:“三叔,杨戬和梁师成死前倍受折磨,娘亲在九泉之下亦当欣慰!”
云青诀畅笑点头,复又握拳道:“眼下还有童贯,之后便是”他方想吐出“赵佶”二字,忽然想起希汶在侧,又生生咽下去,无论他如何恨那人,那厮却毕竟是希汶的亲生父亲。
帝姬何等玲珑剔透,观三叔颜色便知他内心所想,贝齿微咬,低低笑道:“三叔勿需忌讳!娘亲十三年来所受的苦楚汶儿时时铭记在心,那人虽是我亲生父亲,却是娘亲灾难苦楚的罪魁祸首,此仇不报,汶儿又岂对得起娘亲九泉之灵!”
卫希颜见她美颜绝决,心忖赵佶那厮再无道,对汶儿倒是有几分真心爱护,这亲仇要报,但绝不能让妹妹背上弑父的罪名,伸手轻抚她肩,笑道:“汶儿,你过得幸福安乐才是娘亲最欣慰的事,如今亲仇咱们已报得大半,后面的事便交由三叔和姊姊来思虑可好!”
她笑容温和而自信,“待得一切事毕,我们便假死遁离京城,带上十七叔,一起到江南隐居!”
“希颜说的好!”云青诀赞同点头。
帝姬闻言不由轻轻一笑,“去江南定居呀?江南美景好啊!”俏皮地向姊姊眨眨眼,美眸中有着了然。
卫希颜思及名可秀顿然唇角温柔一弯,回之一笑,随之与云青诀细商谋除童贯之策。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