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陆家父子早就没了闲话儿的心思,三双眼睛齐齐望着院角,那处香气逸散的源头…
“放桌子,吃饭了!”
“好咧!”
方才还一直沉默的陆家大哥,笑得咧着大嘴,好似瞬间从炕头上的老猫进化成了猛虎,跳起来就跑去了隔间,眨眼就搬出来一个丈许宽窄的松木方桌。
就是陆老爹也赶紧扯了屁股底下的椅子,直接霸占了主位。
陆老三陆谦眼见老爹和大哥如此,很有些吃惊。
于是,陆小米端了面条进屋的时候,就见父兄三个同猪圈里等待喂食的小猪一般,满脸渴盼盯着她手里的陶盆。
陆小米就是生气都没力气了,也不管父兄们如何分面条,赶紧又回灶间端了托盘去了东厢房。
烧的暖融融的屋子里,冯简主仆都脱了棉衣,老仆人居然在看书,红衣小童则上蹿下跳,好似要找出陆家深藏的秘密或者宝藏…
眼见陆小米进来,冯简冷冷扫了红衣小童一眼,小童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但到底老实了下来。
陆小米倒是没有生气,忙碌着摆上炕桌,撤了托盘,想了想又郑重行了一礼。
“冯大哥,多谢你救了我三哥一命。如今天寒地冻,冯大哥又行动不便,若是不嫌弃我家贫苦,就在我家养伤,可好?”
冯简受伤如此之重,出门的时候又只拿了十两银子,路上早就花用的所剩无几,如今不在陆家养伤又能去哪里?
虽说救命之恩大过天,陆家替他治伤,供给吃食用度都是应该。
但陆小米这般主动留人,就是知礼又周到。
“陆姑娘客气了,我们正巧也是无处可处,以后就要多叨扰一些时日了。”
冯简语声淡淡,但神色里并没有异常。
陆小米双眼随意在屋里转了转,又替冯简挑了一碗面条,这才退了出去。红衣小童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悄悄开门跟了上去…
冯简好似没有看到,慢慢端起面碗。浅黑色的面条沉淀在汤里,褐色的腊肉,浅黄的姜丝,碧绿的葱花碎,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青花大碗里,简单又透着香气。
一口面汤下肚,鲜香适口,多日奔波的寒苦,好像就轻易随着这口汤散掉了…
堂屋里,陆家父子刚刚放下碗筷,见得小女儿进来陆老爹赶紧招呼,“闺女,还给你留了一大碗,赶紧吃了吧。”
陆小米懒懒应了一声,手里筷子挑着面条却是没有什么胃口。
陆老爹有些担心,就问道,“闺女,怎么了,是不是冯公子那里说什么了?事是你三哥惹得,一会儿让他过去照应就是了。”
陆老三正抱了碗喝面汤,听了这话也是赶紧道,“冯大哥发火了?可是腿疼?我一会儿就过去!”
陆小米放下筷子,摆摆手,给神经大条的父兄们“上课”。
“冯大哥没说什么,就是因为人家没说什么,我才犯愁。人家是为了救三哥受伤,在咱家好好养伤是应该的。但是,今日大哥就拿回八百文,抓药怕是都不够呢。再说了,我看冯大哥他们没带什么行礼,这铺盖的被褥,袄裤鞋子,都要添置…甚至,家里粮食怕是都坚持不到过年了。难道,大过年的,村里都是大鱼大肉,咱们带着客人一起喝西北风?”
一席话说的陆老爹带着俩儿子都是面面相觑,转而有些脸红。
陆老大低了头抠着桌子缝儿,很是后悔今日心软送了大半粮食。
陆老爹也是尴尬的干咳两声,狠狠心应道,“那…明日把我那本书拿去当铺换银子吧?”
陆小米这次连叹气都没力气了,说起来陆老大先前去卖粮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足足两车粮食卖了四两银子,她就去买了二斤细盐的功夫,陆老爹就把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