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又不近人情的冷漠,正如宫云息同样没办法让她明白,诸多隐藏在干脆利落和不近人情背后的东西。
无论看在别人眼里,她这十年,是诓他真心也好,负他情谊也罢。颜先生情场失意归失意,总比死了强,是不是?
至于不关心,理由倒也没有春和想的那样繁复,说穿了,是她再没资格而已。
她抬头看了一眼小婢女跨出门槛的颓丧背影,复而伸手从桌上拆了卢小北的信来看。
信纸拆开,“云水祭”三个字赫然入目。
————————
立冬之后,王城天气彻底冷了,中午也不见得暖。路旁的树叶子连夜掉光,单剩下粗粝枝干立在街边。大人们不愿出门,倒是小孩子不怕冷,在街上跑的很欢。间或在冰上栽个跟头,手搓破了皮,爬起来抹抹眼泪,买串冰糖葫芦吃进肚,又是雄赳赳一条好汉。
宫家姑娘小时候也爱吃糖葫芦,所以总盼着结冰落雪的凛凛严冬。堂庭宠她,雇了个卖糖堆儿的老爷子,每半个月入山一次,每一次都会背来一个大木箱。木箱里的糖葫芦个个红通通亮晶晶,裹在黄色的油纸里,再被她拿小布包兜着背到落霞峰去,趁着月色飞雪,和颜青平一起躲在鹿皮斗篷里一根接一根地吃。
糖衣薄脆,冻得冰牙,山楂又酸,山风又寒,越吃越抖。
某年某日被来寻徒弟的堂庭和丹熏看见,说他俩活像讨不着饭的小乞丐。
可等小乞丐长大了,尤是她十五岁历了那一桩事之后,对食物再没什么热情。一日三餐,全靠膳房彭师傅一双巧手撑着。彭师傅从来没有在做菜上遇到过难处,往玄了说,他生来就是当厨子的料,手摸上铁勺,菜式就到了心里。自家小姐,颜府的先生,还有常来的几位客人,爱吃什么,能接受多少花样,他都清清楚楚。
今天却不一样。
春和走到膳房传了膳,第一次看见掌勺的彭师傅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春和姑娘,小姐可跟你说过,澹台府里那位大人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
“没说过,主子想必也不知道。”
彭师傅闻言叹了口气,一叠笔记翻尽,案板上还是空空如也。
“不如……把你拿手的点心都做一些。咱们现在虽不知道澹台大人的偏好,来往几次,总会知道的。”
“也对,那我就把拿手的点心样式都做一些。劳烦春和姑娘这趟帮我瞅着点,看那位大人喜欢哪个,回来告诉我。”
“好,这也不麻烦,我惦记着把点心盒提回来就是了。”
待春和走后,彭师傅叫小伙计添柴热起蒸笼,预备做点心。将入锅的豆沙小猪包圆润可爱,脸蛋上点着粉红的玫瑰糖汁,头顶仍需两颗干红枣做装饰。彭师傅走到膳房的后院去挑枣,却下意识地取了条鱼干摆在案上,被小伙计问时才发觉。
一个月前,他以为小姐跟颜先生会一道从战场上回来,便趁着云水湖未结冰,带着一帮伙计入湖好逮一通,打算趁冬天给这两个人日日炖鱼好好进补。谁晓得如今鱼已被北风吹的干透,仍未候着入锅的机会,只能被串成串儿悬在膳房后门,风一吹就沙沙作响,像是银青色的硕大风铃。
宫里派人来通传那天彭师傅没去,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近日总断断续续地听人说小姐快要嫁人,而颜府那位大人以后多半是不会再来。
彭师傅立在案板旁,掂着勺糖浆,稀溜溜裹上山楂果的时候,抬眼看见外面的鱼干,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
春和气性浅,去后院绕了一圈,心里也就不怎么憋屈。手上的果脯篮子留在了膳房,换了一筐干玉米粒回来喂孔雀。天气阴冷,把她那一双细嫩爪子冻得通红。
她喂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