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人之间,总归隔着颜重楼一条性命。若说他对杀亲之人没有半分恨意,那总不可能。
夹在中间的人,当知道沉默是金最为可贵。
“嗯。我去审一审他,免得日后被人问起答不上来,倒叫人说我这个东陵君当得糊涂。”
“那想必宫大人去牢里审了这么久,一定有所收获吧?”
“收获自然是有。譬如我觉着宫里给凤叔呈的膳里那两朵水萝卜雕的花儿就很不错,看着舒心,打算让府里的厨子们去学一学。”
她胡乱编个理由搪塞,他给面子,也不拆穿,反而跟着一起浑说,听得身边春和一愣一愣。
“水萝卜雕花儿?听着有意思,艺成之日务必邀我一观。”
“这个自然。”
“那便这么定下,宫小可别忘了。”
“我即便忘了也无妨,膳房师傅们学手艺,哪一次不是专请了先生来鉴赏”
“那不一样。”他说,
“他们请的不算,你请的才算数。宫小若是记不住,我可以差人刻在匾上,你找个显眼的地方挂着就行。”
芝麻大点儿破事儿,还要悬匾醒示,这话要让神无月听见,肯定赏他两个枣儿以资鼓励。
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的法子,小伙子学的很不错嘛。
可还没等宫云息答话,负责通传的侍卫就到了花园边上,禀明宫里的余凭余公公到访,人已候在外头。
已近亥时,宫门落锁,余凭又是新任的御前大侍,什么事情,能劳动他亲自前来通禀?
春和有些慌了神,凑到宫云息身边小声问她怎么办。
春和的担心她是知道的,一来自己今日称病,余凭怕是要试探虚实;二来,颜大人至晚不归却在她这里赏月饮茶,让他瞧见难保回去不禀皇上。
宫云息下意识去看颜青平的反应,那人倚在绿绿浅浅一片花树下头,苍青衣袍垂搭在肩,手里持着茶盅,闲闲散散一副情态。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他朝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请余公公进来。”
“是。”
没过一会儿,余凭踱着步子弯腰步进,他身上那件黑色侍官袍是前几日新裁的,领口朱红嵌丝泛着亮光,正是御前大侍才担得起的服制。
他跪在花园外头行了一礼,“小的余凭,见过东陵君,延陵君。”
“余公公请起。”
“谢过大人。”
余凭起了身,躬着腰立在一旁,打发身后的小太监们呈上十几样精雕木盒。
“陛下听闻东陵君旧伤复发,引得症疾,心中十分挂念,特遣奴才前来问候。”
余凭说着朝左退了一步,伸出右手指向两排小太监们托着的木盒,
“这些伤药皆是往年伽南司所呈,四境药石无出其右者。陛下说还请东陵君斟酌着用,如若有能对症的,就再好不过。”
余公公袖口露出半截手腕,隐约能看见串红石头的手串。春和眼尖,瞧见之后皱了皱眉头。
待子淇引着那一行奉礼的侍官下去。余凭将拂尘放在身侧,跪在地上从怀里摸出明黄色的帖子,
“这月十五,陛下邀朝中亲贵齐聚宫中,特遣奴才专程为三君送上请帖。还望东陵君与延陵君两位大人,切莫推辞。”
说罢,请春和递了请帖,自个儿俯下腰磕头行礼。
说来也巧,就在他收手起身那一下儿,手上那串石头被地上的树枝挂住,“啪嗒”一声,断了。
几块色泽鲜红透亮的红石头与用来做嵌饰的黑玉珠都落在鹅卵石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余凭老道,此情此景也不慌神,朝着前头磕了个头,自骂道,
“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