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七八年过去,玉玲珑掀起轿帘无心一瞥,仍是美的动人心魄。
玉夫人入府时,琥珀犀在一旁跟着,脸上鲜少的露出些喜悦神色。
许是在山中呆得久了,又或是过去一年的日子实在难熬,玉玲珑被身上那件月白色竹青绣的袍子衬得十分清寡,眼若睡凤,睫羽微微垂着,隐有泪痕。饶是如此,容态依旧沉郁静朴,端庄无二。
大概是在玉玲珑回府第五日的晚上,春和正捧了温水要为主子梳洗,却看见沐风堂里,玉夫人坐在床边,一缕一缕地替宫云息编着头发。
她不敢打扰,正欲转身离开时,玉玲珑轻声叫住了她。
“春和见过夫人。”春和将铜盆放到桌上,行至榻前,跪下行礼。
“我记得,你是自小跟着息儿的,是不是?”
“回夫人的话,奴婢自三岁记事起,便与主子在一处,从未分开。”
“那好,”玉夫人说着,拉起春和的手,将一只玉簪子放在她手里,
“我听说息儿之前的那支玉簪子碎了,这支与先前那支是一样的,等她醒了,你替我交给她。”
春和接过簪子,不解地问,“小姐这两日便该醒了,夫人为何不亲自给小姐戴上?”
玉夫人坐在床帏的影子里,神色看不清楚,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手中女儿的发辫,过了许久,才轻轻说,
“我与息儿这辈子,缘分薄,怕是不能亲手给她戴上了。”
玉玲珑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就像被窗外晚风擒住的蜡烛,飘飘渺渺,明明灭灭。
春和仍跪在地上,玉夫人离开时衣裙曳地发出的细碎声响渐行渐远。那根玉簪子很凉、很滑,通身一点多余的雕饰也没有,她紧紧攥在手里,却又好像怎么也攥不住似的。
她知道有些事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也知道她所盼望的生活可能不会再回来,她像以前那样煮豆乳羹,修剪院子里的樱树,给孔雀喂食,整夜整夜地守在床边。她希望有一天主子醒过来,一切又能和从前一样。
可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即便想明白了,也没法改。
宫云息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她母亲玉玲珑的死讯。
春和俯身跪在她面前,双手捧着簪子,说玉夫人三日前,病故于璧罗山观雪阁。春和说完,赶紧抬头去瞧宫云息的脸色。
她生怕她难过,搜肠刮肚了一整天,才想出几句安慰人的话。
没想到宫云息接过簪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面色平静,目若古井,像个木头雕出来的人。
春和从未见过这样的宫云息,在她的印象里,她家小姐总是待她很好的,从小带着她到处玩闹,替她教训那些欺负她的男孩子,既漂亮又厉害,像只小豹子。
她苦苦在床前守了十几天,如今豆乳羹还没吃,安慰的话还没说,怎么……就要赶她出去呢?
“主子……”春和低头抹了抹脸上的泪,哀哀地唤了一声,“奴婢做了什么事,让您不高兴了吗?”
宫云息偏过头看她一眼,似乎不大明白春和泪从何来。
“你不想出去?那留下便是了。”
虽然声音仍是冷的,总也好过一句话不说。说不定是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大清醒呢。春和这样安慰自己。
她跑到桌边,从竹篮子里包着的几层棉布中央捧出一个骨瓷的茶碗。
“主子睡了这么多天,每日只靠百食丹吊着,这会儿肯定馋得紧。奴婢今儿早上新煮了豆乳羹,听颜先生的话,只放了三成糖,主子快趁热吃吧。”
宫云息接过茶碗,还未及入口,就听见门外的侍卫回禀说,院公王叔前来回话。
王叔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