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静静听着雨声。雨水落了半日,后院低矮处早积了一小片水洼,倒映着天光,如同一块镜子。
他看到吴老三说:“吴老哥又去乡下了?”
“是”吴老三攥着手巾擦去脸上的雨水和尘垢,又说:“你不知道,一下雨,山上的药就长得快。虽说采来的生药不宜沾雨,但也顾不上那么多。趁着天还没凉,乡下都忙起来了。”
月白说:“那你的生意可好做了。”
吴老三笑着说:“是啊,药材多了,今年冬天就可以多挣下闲钱,我好去乡下买块地。”
月白问道:“做什么?”
吴老三说:“当然是置下家产,以后不干了,死后也好有个躺着的地方。”
月白笑了起来。
吴老三说:“你别乐,在城里累死累活无非就是要置一份地,谁都这样。老弟你背上的伤好了?”
月白说:“好多了。”
吴老三拍手说:“给你药的老先生太绝了,他的刀伤药全是名贵材料,若要卖出去,一帖怕不得有十两银子。”
月白说:“人家是玩暗器的,身上的药自然是最好的。”
吴老三说:“看不出来,你们都是高人呐。”
月白又问:“那天晚上扶我进屋,给我上药的人是谁?”
吴老三诧异地看看他说:“你连给你上药的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月白说:“喝醉了嘛。”
吴老三抓头说:“我没看到,我听伙计说是秋月阁的小丫头,就是那天来药铺抓药的那个,你俩不是认识么?”
月白没有接话,沉吟说:“她叫笙儿么?”
“老吴,出来,陆二先生到了。”是帐房马先生的声音。
吴老三说:“来得真早啊。”
月白没有在意,坐在一个木墩子上想事。
没过一会儿,吴老三又回到院中说:“兄弟,陆二先生说了要见见你,不是老哥不仗义,他是东家,我这个小掌柜要听他的话。”
月白随他出去。
陆二先生长得白白净净,两撇小胡子修得格外讲究,就像云雀身上两根最纤细的翎羽。他看到月白就说:“你是江湖人。”
月白说:“身在江湖,心在佛门。”
陆二先生又问:“你信佛?”
“不信。”月白答道。
陆二先生说:“你受了伤,如果呆在这里,你的仇家会不会把我的铺子也毁了?”
月白说:“会,但我会尽快搬走,不在这儿住。”
不料陆二先生说:“你可以留下来住,住多久都可以,我看你不会出事。”
月白拱手说:“多谢。”
吴老三和一众伙计帐房全都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打什么哑谜。
陆二先生又向吴老三问了问生药采办的事,他说:“我回山之后,有事你去找我,转眼入秋,今年买药进药都要着紧去办。”
吴老三点头称是。
陆二先生嘱咐完了,又去柜台上写了一纸药方,递给伙计抓药,他对月白说说:“你受了伤,我开这药可护你心脉五脏不遭损害。你虽贴了药,但施药之人过于取巧,他给你的药也是治标而忘本c急功近利,不是我辈医家用药的法门。”
月白连连称谢。
陆二先生看看抓来的药量,点头说:“去给这位先生煎药,不能少于两个时辰。”他又说:“你若无事,送我一程,你我说话。”
月白应了。
陆二先生从店门前牵来一头毛驴,他个子小,毛驴的个子也小。他骑在毛驴的屁股上,拍拍毛驴说:“快走。”
月白迈开步子,随他同行说话。
两人穿行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