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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初夏,江南刚送走梅雨,整日闷闷躁躁的。

    一二纸鸢投在空中云下,摇曳生姿。

    月白看了看,说了声:“何苦,何苦。”他有家难回,还要同人周旋。

    此处原是乡野,半亩良田汪水稻,一派安静气象。

    月白暂居两日,不知有没有躲得开张子馥的纠缠。他并不怕他。

    可月白站到了田间,眼望空中飞鸢,就知道躲不过了。那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月白提起枣木枝,不说旁的话,一剑闪去。

    张子馥不敢托大,宝剑出鞘,竹影剑如行龙蛇,纵横无忌。

    月白细查他的剑路,果真古拙瘦劲,去向难测。

    这瘦金剑术创自于太行山剑门宗师孙白鹿之手,取意于宋徽宗一手瘦金体字,下分四脉,分别为竹影荷风c菊香兰韵。

    两人斗了片刻,张子馥后退一步,绕开月白的枣木枝。他叹道:“若张先生此刻手持青月,子馥定难招架。”

    月白笑道:“怎么?你不打了,你若不打了早说,我还回家呢。”

    张子馥说:“这么说,先生是答应家师的请求,要在山上潜心三年了?”

    月白摇摇头说:“不,尊师孙白鹿是一代剑宗,中原武林无人可比,这我很佩服。不过,北剑南剑向来互不统属,我张月白忝列南剑括苍山藏剑门之主,也不必听尊师的话。”

    他又道:“这一点,我希望你能传达尊师。”

    张子馥皱着眉头,说道:“张先生莫不是贵人忘事,家师若没有来由,又怎会遣子馥来找张先生呢。”

    月白装糊涂说:“哦,那你说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张子馥盯着他道:“我康师哥,就是废在你的剑下。”

    月白“哦”了一声,拍了拍脑门,说:“这事情你们太行山果然算在我头上了?”

    张子馥咬牙道:“难道还是第二个人做下的么?我康师哥原已全身而去,却在归途遭到你们藏剑门的毒手,功力尽无,已成废人。”

    月白说:“这不是我做的。”

    张子馥瞪着他道:“你说不是,谁能相信。”他越说越气,抽出剑刃,霍地闪出一片剑光。

    月白一退,冷声道:“我并不怕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张子馥道:“我这次下山就是要会一会你,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真本事,凭什么来和我康师哥比剑。”

    月白的一段枣木枝上下飘洒,并不逊于竹影剑。他边斗边说:“康洛都胜不了了我,你难道会是我的对手吗?”

    张子馥一连递出九剑,说道:“康师哥是家师的爱徒,剑术在太行山上数一数二,岂能胜不过你?若不是你暗中偷袭,康师哥又怎会受重伤?”

    月白不再多言,枣木枝全力使去。苦于不敌竹影剑的锋利,枣木枝虽奇,却屡屡受制。

    好在月白在山中苦修剑技,一身剑意绵泊充沛,放之于一段木枝亦有无尽造化。

    两人身影本来交转迅疾,在田地间化作两道轻烟。到后来,斗到关要处,两人反而都不动了。

    若论剑道造诣,月白确实高了张子馥不止一筹。奈何张子馥的瘦金剑术实在神妙不凡,月白想轻易取胜也不容易。

    月白有意体悟对方的剑势,见竹影剑灵动迅捷,有如徽宗持笔,运转提顿c历历入目,这剑术一如笔画,瘦硬至极处反而丰腴起来,顿生气象万千。

    月白道了声“好”,又说:“令师孙白鹿果非凡人。”

    张子馥不答,仍旧加紧剑势。

    月白横挑木枝,击在竹影剑身之上,将对方的佩剑挑在空中。

    张子馥一看宝剑脱手,不禁愣在原地,也不去捡,只是皱起眉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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