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抬着轿子,吭哧吭哧在城中跑,早有有心人互相传着消息,在猜楚家这是遇上了什么事。
楚衡带着陆庭,撞上来请人的楚管事时,已经走到了中堂外。
堂内族老们才喝完一杯茶水,正满头雾水地看着楚大富和廖氏。远处不知谁家的孩子往楚家的院墙里扔了一串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震的楚大富忽然眉头一跳。
不多久,他抬头看向堂外廊下缓缓走近的青年,忍不住眯了下眼。
时隔几个月,楚大富恍然觉得,快要认不出这个庶子了。
楚衡走近中堂,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其中的楚大富和廖氏,视线从夫妇二人身上扫过,顺着往边上几位族老身上去。
都是花白胡须的老头了,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穿着朴素,瞧着精神头都不差。
楚衡翻了翻楚三郎的那点记忆,一一照应着同几位族老行礼问安。
“三叔公,七叔公,九叔公。”楚衡问安罢,这才重新看向楚大富和廖氏,“阿爹,阿娘。”完了又似模似样地同坐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大郎夫妇掬手,“阿兄,阿嫂。”
楚大富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唔声,三位族老此时也觉察出其中的古怪来,纷纷搁下茶盏,闷声不响地等着楚大富说话。
廖氏轻咳两声,问:“三郎,你在燕都可闯了什么祸?”
楚衡回:“并未。”
“当真?”
“当真。”
廖氏回头看了一眼楚大富,后者脸色发青,她又追问道:“你可是得罪了靖远侯,又招惹了胡人,不然为何半途会被胡人掳走,直至今日才返回扬州?”
族老们一时愣怔,齐齐看向楚雍。
大郎在燕都闯祸的事,虽未能在扬州城内传开,旁支们却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听说了这个消息。当时楚大富病倒,还是三郎去燕都处理的这事。怎么现在,竟成了三郎在燕都闯祸?
楚衡抬了抬眼,脊背挺直,回头冲着一直站在中堂外的陆庭笑了笑。
“三郎!”楚大富猛拍桌案,“你若是老老实实承认了,楚家还能帮着担着点,你要是再否认,我这就去开祠堂,把你的名字,从族谱里删了!”
族老们哗然,廖氏垂下眼帘,差点笑出声来,就连楚雍的脸上也不由自主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些,楚衡都看在眼里。
中堂外的陆庭,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再者,若是我承认了,阿爹你就不会再提族谱除名的事了?”
楚衡噗嗤笑出声来,笑唇勾勒着讥讽的弧度,凤眼中满满都是嘲讽。
“阿爹你请来几位叔公,不就为了当叔公的面,将我除名。”
楚氏如今楚大富的话说了算,族老们身为长辈更多的是作为威严和见证。然而,楚大富只知经商,只知哄着廖氏,仰仗廖家,却到底是个愚不可及的蠢物。当年若不是楚大富的阿爹出海遇难,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让这个儿子当上家主。
族老们有些气愤地看着楚大富,试图把这对父子说和。
然而楚大富吃了秤砣铁了心,见楚衡已将事情说破,更是不管不顾就要去开祠堂。
楚大富在上头和族老们你一言我一句地闹腾,楚衡始终站在底下,笑盈盈地看着楚雍,又去看看廖氏,直把楚雍身边的妻子看的满头冷汗,心虚地躲到了夫君的身后,他方才收回目光,转过身去。
“都说,天地君亲师。我楚三郎,敬天地,尊君师,却唯独自懂事起,便被这一字‘亲’避而远之。”
楚衡的话,是说给楚大富和廖氏的,目光却始终看向陆庭。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明明方才心头还难以自制地泛起苦涩和酸楚,明面上的平静差一点压不住心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