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遗也不算是不识字,只是从前在山上长大,好不容易修炼成人形,偶尔有过路的樵夫,他才能跟着他们学上几句话,后来在凡间经历诸多波折,也能识得几个字。
但是比起那些学富五车的富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有专门的马车送去最有名的学堂念书,他自然是比不得的。
妖修本就是世上最艰难之事。人有好生之德一说,若是祖上和仙界结下善缘,后代也会获得一些福缘,但是世界上的妖自出生开始,便是没有这善缘可得的,它们只能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下苟延残喘,若是先天聪颖,或是足够的豁出命,那么才能够有一丝希望修炼成形。
妖修也没有人类道修那么多秘法心法可得,一些先天灵宝更是排斥妖修魔修,所以妖修大部分只能凭借自身的实力,立足于修真界。
因此比起道修,妖修和魔修的数量远远要少得多。但是一旦修炼成形,实力就远远比普通道修要强,毕竟两者的生存环境有着云泥之别,一个是血腥蚀骨,一个是锦衣玉食。
薛不遗脾性骄傲,若是旁人问出这句话,此刻怕早就成为火下亡魂了但偏偏这人是秦起。薛不遗尽管恼羞成怒,却只能满脸绯红地憋着,然后一口气钻进木桶池子里,像含羞草那样躲起来。
木桶里不停地吐出小泡泡来。
秦起联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他小时候的经历,倒是有点明白他这古怪的性情从何而来了,高傲自负又自卑,嘴硬心硬戾气也重,却偏偏爱害羞,如果说未融合前的恶魄也是他的性格中的一角的话,那么他性格里柔软的一面却是要比谁都更加天真柔软的。
秦起嘴角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走到木桶旁边,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我们阿羞多聪明,那些粗浅的东西,一学就会了,明日起我便教你读书写字。”
薛不遗沉默了片刻,十分难得地没有出言嘲讽,将脸埋在他掌心里,点了点头。
朝霞时分,朝阳将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折叠在走廊上的青石板上,几乎交叠在一起。
秦起昨夜连夜去买了些诗集书本,都是镇上小摊卖的,用泛黄的线缝成一本,破破烂烂的,古老得可以点油灯了。
“我念一句,你就跟着念一句。”秦起翻了翻这些册子,抬头看着他道。
薛不遗心情很好,也没有去顾及旁边嘤嘤嘤的血虫,靠在旁边的石柱上点了点头。
“之于子归,宜其家室。”秦起读起这些,感觉好像回到了高考时期靠着窗子背古文的时候了,在脑海里转一转,都快想不起来了,俨然已然成为上辈子的记忆了。
薛不遗盯着秦起的脖颈,结结巴巴地跟着念了一遍。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薛不遗跟着慢慢念了一遍。
庭院里的花草好像感知到他的情绪,细小绒毛纷纷扬扬的飘过来,一株狗尾巴草在秦起的脚踝处不停转圈圈,被秦起一手拂了下去,“别闹。”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念到这一句时,秦起顿了顿,忽而发现身后没了声音,庭院里的花草也静止了下来,他一回头,只见薛不遗将脸埋在石柱后,耳根红得要命。
“你干什么”秦起莫名其妙地受了感染,脸上有些发烧,原本薛不遗还是只小团子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喂水都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他变异成了个年轻人,只觉得做什么什么都非常奇怪。
“不念了。”他索性将诗集往青石板台阶上一丢,抬腿就要走,却被一道霸道的真气给缠住,和那天在山洞中的感觉一模一样,只是当时是惊惧,此刻气氛却多了几分旖旎。
薛不遗从石柱后露出半只眼睛,凶巴巴道:“继续,否则杀了你。”
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