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听流水声远远传来,前面又有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南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粱相连。
那宽不过两尺的石梁上,此刻竞盘膝端坐个人,山风振衣,他随时都像是要跌下去,跌下去,就必定粉身碑骨,但他却闭眼睛,像是已睡着了。
楚留香走到近前,才瞧清这人,面色蜡黄,浓眉鹰鼻,虽然闭着眼睛,己令人觉得一种锋利的杀气。
他盘膝而坐,衣抉下露出双赤足,却将一双高齿乌木的木屐,放在面前,木屐上竟又放柄样式奇特的乌鞘长剑。
山风吹得他衣袂猎猎飞舞,那件乌丝宽袍上,竞以金丝织成了八个龙飞风舞的狂草大宇。
"必杀之剑,当者无赦。"
空山寂寂,凄迷的晨雾,壁立之断崖上,竟坐这麽样个人,竞使这空灵的山谷,却像是突然充满了诡异奇秘之感。楚留香倒吸了口凉气,望南宫灵,悄声道"这是谁?"南宫灵插了摇头,楚留香道:"任夫人居处,莫非就在对崖?"南宫灵点了点头。
楚留香走过去,抱拳笑了笑道:"朋友借个路好麽?"那人闭目端坐,动也不动,似是根本未听见他的话。楚留香大声道:"朋友可否借路让在下等走过去?"语声高亢,四山回应不绝。
那人却还是不言不动。
楚留香苦笑瞧了瞧南宫灵,道:"这位朋友只差嘴里未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了。"他语声故意说得很响,正似要将那人激上一激。
那人眼睛突然张开─线,瞧了楚留香一眼,楚留香脸上竟有如被刀锋划过,心里竞又不觉一惊。
只听那人缓缓道:"世界之大何处不可去,两位何苦定要走这里?"他语声说得极慢,将每个宇都说得清清楚楚,但听起来却是说不出的生硬刺耳,有如刀锋摩擦,拗折竹竿。楚留香心念一动,脱口问道:"阁下大名?"那人道:"天枫十四郎。"
楚留香道:"阁下难道不是土人士?"
天枫十四郎道:"某家来自东瀛州,伊贺谷。楚留香骇然失色,道:"阁下莫非竟是伊贺之忍侠?"天枫十四郎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楚留香想起那天晚上,因秘雾迷了自已眼睛,跳入湖消失的神秘怪人,心底不由得一寒:"莫非那人就是他。"这时南宫灵已躬身道:"伊贺忍侠,神龙无敌,二十余年前,曾在闽浙一带偶现侠踪的,莫非便是前辈麽?"天枫十四郎道:"正是。"
南宫灵道:"前辈二度重来,令我等末学後进又能一睹伊贺秘狡,晚辈实是不胜之喜,却不知前辈跨海重来,已有多久了?"这句话也正是楚留香想问的,他不禁份外留意。
只听天枫十四朗缓缓道:"十日前弃舟登岸,五日前已至这里。"楚留香忍不住道:"奇怪,在下怎地好像在大明湖畔见过前辈"天枫十四朗冷冷道:"你必是瞎了眼。"楚留香还想说话,南宫灵却以眼色阻住了他,笑道:"晚辈本想多聆前辈教益,怎奈身有急事但望前辈能借路一行,晚辈等回途时必定再来请教。"天枫十四郎双目突又睁开,厉声道:"你们定要走这条路?可是要去寻那秋云素?楚留香心头又是跳,这伊贺忍者竟也知道"秋云素"这名字只见南宫灵皱了皱眉道:"秋云素?前辈说的莫非是任夫人?天枫十四郎道:"哼"南宫灵道:"前辈也认得她?"天枫十四郎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凄厉的笑声,震得远处的松针都簌簌落下,青山也失却了颜色。
楚留香c南宫灵面面相觑,也不知他笑什麽?只听天枫十四郎狂笑道:"你问我认不认得她?我为她甘受任慈之辱,含恨重归东瀛,发誓任慈有生之日,决不再来士我为飞了她的幸福,甘受任慈一掌,而不还,我为她至今不娶!而此刻,你却问我认不认得她。"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