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细细翻看。
约莫到了丑时,屋外方才响起了脚步声。
罗纱忙起身相迎,就见穆景安神色沉沉地行了进来。
唤红倚将温水端过来,屏退了伺候的人,罗纱亲自湿了帕子拧干后给他擦脸,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这时她才发现穆景安脸上有一处青肿,心中了然,便将原本就轻的力道又放柔了几分,生怕碰疼了他。
“他开始时不肯,还将我骂了一通。”穆景安闷闷地说道。
罗纱给他擦脸的手就顿了顿。
穆景安心情不太好,索性抽出她手里的帕子丢回盆里。
他握了她的手,牵着走到椅子边上挨着坐了,方才说道:“他说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远不如五皇子能干,赶着我去找五皇子。”
“那你……”罗纱看了看穆景安的神色,虽然面色不虞,却并不像是事情未成的懊恼样子,更像是跟十一皇子吵了一架心情不好而已,便问道:“那你们就打起来了?”
穆景安咬了牙说道:“火就火在这里。明明是我功夫更好,却是他将我给打了。”
看他这副样子,罗纱绷不住笑了。
穆景安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十一皇子打他,怕是连蹭到他汗毛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看穆景安这样硬生生接了他一拳,恐怕是刻意为之,想来穆景安是觉得自己要求十一皇子所做之事太过于为难他了。
那人再不好,也是他的父亲。
穆景安这样同他商议,摆明了是要他同自己父亲对着干了。
罗纱想通了这些,心情不由得也低沉了下来,问道:“那你可曾劝动了他?”
“还不可知。”
听穆景安这样说,罗纱不禁绷紧了唇角。
见她面露紧张,穆景安心中一动,抚了抚她脸颊,低声说道:“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他生在皇家长在皇家,怎么会是个糊涂的?如今的形式他也明白七八分。”
“五皇子与他是同胞兄弟,那人看上去对五皇子很好,但是暗地里将五皇子的羽翼斩杀了大半,况且他手里还握着五皇子的一些‘证据’,哪天五皇子不听话了,他随手一捏便会……”
“不光是五皇子,还有太子、二皇子……对于他们每一个人,他何曾放心过?”
穆景安拿起茶盏连灌两杯,砰地下搁到桌上,说道:“虎毒不食子,他却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的儿子算计着自己的儿子,生怕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所以总想着要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先除掉他们。可偏偏就是这样,使得他们离他越来越疏远,就连最后一点儿亲情,怕是都要没了。”
听他这样说,罗纱猛然记起叶之南提起过同他一起入狱的人里就有五皇子的人,听说,那人最后是被斩了……
“他那几个兄长蠢蠢欲动,过不了多少时间,这天就得变一变。他也知道,不然怎的跑到了离开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游山玩水?一是不想再被那人冷嘲热讽,二来,也是想离是非远一些。”
“别看我同他一起待了几个时辰,其实真正说的,统共没有几句。临走前我与他说了一句话,明日他肯不肯听我细讲缘由、能不能想通,就看他对这句话能有多深的体会了。”
“你同他说了什么?”
“我和他说……”穆景安将嘴角翘起个轻微的弧度,淡淡说道:“若是一年以后还想看到活着的穆家人,就非他不可。”
这一晚,穆景安心中太乱并未睡着,可他既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了罗纱,也不想起来,因为挨着罗纱,能让他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故而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任由思绪乱飘。
其实,罗纱也未睡着。
穆景安不放心的事情,她也在担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