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输了,皇位也已经是他的了,他还想怎么样?他杀了我的女人,逼得我兄弟远走他乡,如今竟连我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十五简直要被这样的折磨逼疯了,他狂怒着冲下软塌,砸了茶盏,夺过妙丹手中托盘挥手就砸向门柱,“刘子缊,你欺人太甚。”
妙丹拼尽全身力气,拦在子绍身前,慌忙道,“王爷,皇上曾布下的暗桩,府里上下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您不可意气用事,这样大不敬的话若是被皇上听到了,对大计无意。”
子绍怒血喷张,却被妙丹的话稳妥妥安抚下了情绪。
妙丹不放心,继而言说道,“自打元妃过世,妙丹还从未见过王爷有如此沮丧的时候。妙丹只道,您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不仅是为了还未出世的小王爷,更是为了当初所有和您一同走上夺嫡之路的人。可是王爷,眼下根本不容许我们做太大的动作,皇上登基至今不过十个月,若是此刻让皇上驾崩,王爷即便是继承大位,也必会背上弑兄的骂名。且不说满朝文臣无人能服,只怕届时就是武将亦会觉得不妥。这些王爷可是与妙丹早有共识的不是。”
子绍闻之,望向她的眼神已经可以看见一丝云开雾散的味道,缓缓地手中气力渐散,抗拒已经不再那么强烈,末了才说道,“春猎时他的一席话,加之他登基之后善待母后,我虽心中仍放不下那仇恨那宝座,但也不是没想过暂时放他一马。这其中有理,亦不是没有情,六嫂这些年待我不薄,孝顺母后,善待我们这些弟妹,六哥没做到的,很多她都替我做到了。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她,是她做了六哥的刽子手。”
这样的话,愤恨却充满了哀怨,满腔怒气不再同火,倒像把冷箭,直戳着人后背疼。
妙丹再开口想劝,才发现子绍方才的话已经把自己的千言万语都堵死了。经此一遭,子绍对青菀,对赫连容,究竟是何态度,妙丹也算终于看了个明白。
子绍反手去取刀,妙丹一时未及拦下,见着子绍提刀策马出府,便也由得她去了。
子绍这一走,便是入夜未归。青菀才失了孩子,心境本就凉了大半,总想着无论如何子绍必是回来看过自己,哪里知道见着天黑了透也未见着人影,如此便是久久强撑着眼皮不肯休息。
门外难得有动静,青菀慌忙起身,散乱的头发,眼角的泪痕,都恰到好处,正是楚楚可怜勾着男人心疼的模样。朱门倚动,身形从依稀到清楚,却是竹青端了晚膳进来。青菀最后的期盼就这样落了空,上半身重重砸在软枕上,仍凭竹青如何劝慰,就是不愿进膳用药,只哀求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竹青忍不住,必是要点头回应。
青琁并没再问下去,转身躺下,背过身去。
竹青不忍,“您别伤心了,范医仕不都说了吗,只要您修养的好,孩子总会还有的。你如今这样不用膳不饮汤药,身子如何能好。”
半晌,青菀才缓缓道,“我总想着,他虽不爱我,当总会对这个孩子有些情分,如今眼见着我失了孩子,多少也该有些不忍,若是这样的不忍能多一点久一点,我便是再痛也能好受些,可他偏是连这点安慰都不肯给我了吗?”
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却也似乎再不忍气吞声,再不勉强自己不掉眼泪,虽是背对着竹青,但垂泪声依旧明显。
在竹青的印象中,青菀这个自己服侍了多年的主子,除了在闻之父亲战死沙场的时候倚着垂垂老矣的祖母悲戚地哭过,便很少见得这样的自然落泪了。她是要强的,这是即便性格傲慢不拘的竹青亦是知道的,故而当崔氏家道中落,崔青菀又被指给了初开府邸的子绍为侧夫人的时候,她便在心中暗暗埋下了志向,她要以一人之力重建崔氏原有的繁盛。
可让青菀全然没有料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