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素色宁绸旗袍,头上插着凤尾簪,手上戴着几枚戒指,打扮上还是比较光鲜。其人相貌固然是极美,但比相貌更重要的,则是举手投足间,那种成熟雍容的气质。比起那些大家闺秀,怕是半点也不逊色,更有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气质。
沈金英被叫来时,只当是十格格又要来听她的琵琶并没多想,等到坐定之后,见十格格身边多个男人,脸色就有点不自然。忙问道:“这位是?”
完颜毓卿一笑“他是袁慰亭身边的戈什哈,这次,就是来接你回去的。”
话音刚落,沈金英愣了一愣,打量了几眼赵冠侯,忽然将手中的琵琶一丢,一手手帕挡脸,起身就走。
“我不回去!我不要见他!他这个负心之人,当初说要八抬大轿,抬我进门,现在却打发个戈什哈就来接我,这算什么?难道要我进府之后,去给他的大妇敬茶,以后听她管束么?休想。我现在这样很好,不劳他挂念,就跟他说一句,沈金英死了!让他以后别来烦我。”
完颜毓卿扑哧一笑“金英姑娘,你这话说的可是真?你要是真对袁慰亭死了心,我就帮你找个人嫁了如何?以你的姿色,随便找个富商,都可以嫁的掉。再说惦记你的人,也是不少,都被我挡下来了。你也知道,挡住这些人,我也很辛苦,你要是对袁慰亭不在挂怀,那些人我可就不挡了。”
京师居,大不易。京城的挑费,远比外省为高。沈金英并没有很多收入来源,离开十格格的周济,怕是寸步难行。更重要的是,像她这么个美妇,又没有男人,就如同一块羊肉无人看管,不知道多少人想去咬一口。要不是十格格的面子关照,以及杨翠玉日常的照拂,她怕是早被谁霸了去。十格格于她而言,确实是得罪不起的靠山。
她既能做花魁,自然不是笨伯,听十格格一说,也觉自己有些冒失,连忙重新入坐,但依旧用手帕擦着眼泪
“十爷,对不住,是金英冒失了。我……我是不想嫁。嫁人没意思,还不如这样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有趣。这位戈什哈,请你回去面禀你们大人,就说没找到我好了。”
她本也是八大胡同的前辈,脑子绝对够用,此时也明白过来。若是普通一个戈什哈,哪有资格和十格格并坐,此时早就该跪着回话。再看两人眉目传情,多半是有什么私情在,这可万不敢得罪,也不敢拿架子。
完颜毓卿摇摇头“沈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当初救你时,就答应过你,一定要你风光的嫁入袁家。这话,现在也算数。你且跟他回去,但是不急着进袁府,若是袁慰亭肯八抬大轿的来抬你,自然什么都好。若是他不肯,你就回京师来住,依旧像现在这样过活,不是很好么?总好过现在这样,你在这当寡妇,他那边还可以说不知道你的下落作为推辞,白白让你一个人受苦。”
赵冠侯取了银票来到沈金英面前,将银票向前一递“这里有库平四千两,乃是为夫人筹备寓所,购买首饰头面之用。若是有不足之数,在下另行报效。”
沈金英打量了他几眼,心内也不得不承认,这果然是个俊美后生,像是十格格这种衣食无忧的贵女,挑男人自然在意的是相貌年纪而不是看他的家室前途。这两人,倒也算合适。这么大笔的数字,就算她当年极当红时,而很少见到,一下子扔过来,要不是知道他是袁慰亭的戈什哈,就当是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了。
饶是如此,这么大一笔钱,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做了个要走的态势,又被人拦住,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杨翠玉此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沈金英看看赵冠侯,又看看十格格,脸上表情几变,终究还是收住了哭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么,要是袁慰亭那个负心人来接我,我是决计不肯回去的,可若是为了十格格帮忙,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