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变了……
“不然呢?以死喂杀?等自己成了刀下亡魂,然后在阴曹地府期待着杀自己的那个人哪天良心发现,忽然就改过自新?”他冷笑一声,“那会儿我早死透了!”
君遏哑然。
顿了片刻,他颓然失笑。明明是错的道理,在眼前这个少年口中却变得无比正确,而自己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是,我知道我还杀不了所有人,比如你,比如师兄。所以我现在很老实,很乖,乖乖地给别人当打手当走狗,甚至连那个男人不停地给我喂药取血我他妈的都没半句多嘴!但是这种状况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就没有人能杀得了我了。在那之前,天涯海很安全,至少能帮我挡住一部分不要命的人。而且,我还得到了经雪——”
少年手腕一翻,一道流光自腰间跃出,光华晃眼。
“它真是一把好剑。”他细细地端赏着手里的剑,“三更雪用过,谢云横用过,墨京华也用过,几百年了,经历了那么多场战役,上面竟然没有一处缺口,而我,也成了它的新主人。”
君遏感受到了他眸中嗜血的兴奋,一丝悲哀在心底蔓延开来。难道很快,他就将彻底地失去这个小孩儿?
他忽然想起自己六七岁的时候,那些被他死死封在记忆深处的日日夜夜,想起一双双令人作呕的猥亵的手,沾满血的匕首,想起和蔼的老奶奶,朴素祥和的村庄,想起那些奇怪的眼神,想起那口老井,一夜之间死寂无声的村子,想起那些人临死前的挣扎……
也许,在自己自以为的平静之下,也埋藏了一颗阴暗的种子。
不……不会,就算有,他也不会让它破土而出!
恍惚间,似乎过了很久,风雪声中突然掺进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凉凉的,缓缓的,轻轻的,在天地嘈杂之中,甚是突兀:
“君遏大哥,若是哪一天,我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全天下都欲除我而后快,你会不会、也来杀我?”
师兄他会不会,也来杀我——
再出来时,已是天明,风雪已霁。
掌琴台的那扇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雪白的身影。真的是雪白,除了墨色的长发,一丝杂色都无,纤尘不染,像是决意要与这尘世撇得干干净净一样。
他几乎未做一刻停留,便踩着没过脚踝的雪,朝着远处的那一角古亭走去,步履轻盈、如同行走在虚空之上。
亭下坐着的人看着那个人由远及近,斟上了两杯温好的酒,起身执盏而立,直到那一身白衣来到跟前,他递过酒杯,看着好友,却不知该说什么。
都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可真当知交要远去时,他是真的不希望敬上这最后一杯酒的人,是自己。他潜意识里还认为,饮完这一杯,便是绝别,若能迟一点,那个人就能迟一点离开。可当他看到白清冷眼中的一片清明时,他忽然明白了,这个人生来就该是孤独的。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前面的路也早已算好,而自己拦不住他。
半晌,他才干涩地道:“恭喜你,报仇了。”
白清冷接过酒杯,手背上还有抹掉的、干涸的血渍,淡淡地一笑,“干杯!”
“干杯——”
一饮而尽。
一切都该结束了。就像这酒杯里的酒,曾经凉过,也热过,这就够了。
白清冷解下背上用布包好的大风、放在小几上。
“这把剑,替我交给白枕墨。”
“有什么话要我带去的么?”
“嗯,就说,他父母弟弟的仇已经报了,让他好好练剑。”
君遏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白衣的男子清浅地转身,什么也没留,什么也没带,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