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痛彻心扉的悲吼的刹那,幽若再也忍不住热泪眼眶,却只觉得身子直直的往下坠,眼前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笑……就在这一刹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好想好好活着,就这样呆在他身边,陪着他看尽沧海桑田,韶华远去。
她也许真的爱上他了,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君王……
只是如今万事成空,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思绪间却蓦然觉得腰间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接着就是原本直直下坠的躯体一下子停住了,血液直冲脑际,堵得她全身都要窒息了一般,等她再次恢复知觉时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冰冷的怀抱拥着迅猛的上升,甚至可以听到狂风在耳畔飞掠而过,还有震天的喊杀声。
“杀!”
就在幽若身影消失在空中的一刹那,原本沉寂的战场再次沸腾起来,赫连容震声一吼,大军架着层层云梯爬上城楼,霎时,飞石如蝗,流箭如雨,血光冲天。
城楼之上的季如风怎么也料不到幽若会纵身跳下城楼,去只看到段启怒发冲冠,勒马飞驰而至,身后的大军如黑墙铁臂般再次杀来,一切都乱了。
厮杀怒啸,冷箭疾驰,染红一片苍穹。
城楼之上,顺着云梯而上的士兵一个个被巨石砸下,又一个个前赴后继,城垛之上,叛军的弓弩手与强行登上城楼的朝军纠缠扭打,一道道身影坠下,生死只在一刹那间。
季如风挥刀乱砍,眸中嗜血狂暴,大刀所及之处,头颅滚落,勾起道道血光,溅在城墙之上,脸上,身上,眼前只剩下狂嗜的杀戮,那久违的战场血腥味嵌入鼻中,也嵌入他心底,霎时震撼了他多年的癫狂。
如今,什么家仇国恨都不再重要,他们都曾经是战场之上的勇士,挥戈斩戟,怒饮敌血,他们天生就该属于战场,该在那刀剑纵横中浴血而战,曾经被剥夺的权利,在这一刹那以另一种方式收回。
……
“如风……”
段启喃喃低语,手抚着俯在城垛之上的季如风血染的尸体,眸中沉痛似狂,泪光闪烁,颤抖的右手落在季如风喷张的双瞳,为他的死不瞑目心痛欲碎。
“赫连,好生安葬这些将士!”
滚烫的泪滴欲要滑出眼睑,硬是被他给逼了回去,段启仰首,望着泛白的天际,沉声一叹,似要掏空心中郁积之气,决然转身,黑氅狂飞,黑眸凌厉肃穆,他身后又多了多少累累白骨……
仰光帝八年,齐王段允旧部作乱,叛军占领昌州、曲宁、暨南,帝御驾亲征,平乱天下,史称“昌州之乱”
经此一役,昌州城中早已是满目疮痍,面目全非,全然没有往日的繁华嚣闹,粮草不济,城中百姓和朝军的正常用度尚不足。
接连数日,段启率左右扈下,在城中安抚百姓,下旨从临近城市调集粮草赈济民众。
“皇上,城中百姓均已安置妥当,余下的事宜就由臣代为处理吧,皇上还是应当早日返回汴西。”
赫连容望着正在批阅奏章的段启沉声道,虽然有皇上指挥调度,这昌州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了生产,但这朝中尚有许多大事等着皇上回去处理,皇上久留昌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段启放下手中的从汴西快马送达的奏章,起身走向窗头,负手而立,身形孤寂,眉头紧蹙,无声叹息,难道她真的就这么死了么?他迟迟不返回汴西,就是尚抱着一丝希望,想要找到她,可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任他把整个昌州翻过来,也,没有一点踪迹。
“皇上,这寻找贤妃娘娘之事就交予臣来办吧!”赫连容沉声道。
这昌州虽是夺回,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十万大军,死伤两万多,被掳的二皇子在当日攻城之际失踪,估计已是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