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生和方策回到马车上,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两人坐定后,方策摇着头说道:“大人,这法国人估计还在做梦,现在居然还敢给我们下通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占上风呢。”
丁生没有立即搭话,而是眯着眼休息了片刻。方策看到丁生的样子,也知道他确实是累了。
昨天晚上丁生一直在等程宇华的回复,虽然他大致猜出了对方要求保密的目的,但是却不能确定其中的原因。对于他们这些做外交的,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就是,如果不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就不能轻易做决定,要不然很可能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酿成严重后果。
这一等,丁生就一直等到了半夜,加上这段时间操心谈判的准备工作,因此到了现在他感觉身心极度疲惫。
过了几分钟之后,丁生才睁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其实萨科齐的助手不是在给我们下通牒,只是那样说习惯了,成了口头禅而已。”
方策听了顿时感觉奇怪,虽然他也和洋人打过多次交道,感觉他们大多数时候说话做事都是咄咄逼人,无理都要争三分,但是今天的谈判是何等重要,居然会不小心把口头禅说了出来。更重要的是,如今法国几乎输光了所有底牌,不得不主动联系英国调停。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不能认清事实,依然按照往常的行事说话习惯处事,那么只能说明这场仗还没把他们打痛,给他们的印象还不够深。
方策之前一直都是给张树声当师爷,也就是一个幕后参谋人员,和洋人打交道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正面交锋过,后来虽然当了广州市长,但是南宁的地方官员是没有外交权利的,就是有洋人找上门来找茬,他也必须立即上报内阁外交部,由他们派员处理,因此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些洋人也只是有一个感官上的认识而已。
对于程宇华很看重的这个市长的情况,丁生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虽然处事谨慎周全,经验丰富,但是对外交却并不是很精通。他也有心提点,于是接着解释道:“这些洋人在我们这里作威作福惯了,张口闭口就是威胁。不管是清廷,还是周边的这些国家,偏偏都畏洋如虎,这些洋人每次只要动动嘴皮子,说几句恶狠狠地威胁的话,就能够多少拿到好处,久而久之,这种不劳而获的习惯自然就形成了。不过明白人做明白事,萨科齐的助手很显然不是一个明白人。”
看到方策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丁生也一下子忘了疲劳,既然对方有兴趣了解外交,他也乐得有人和他分享自己的心得,谈性自然就更旺了。做了好几年的外交大臣,可以说他对这些洋人已经认识到了骨子里了,因此接着说道:“不过,这倒也给我省了事,起先我还在想怎样来给萨科齐一点难堪,让他明白不要再费心思的来想拿走我们的利益,更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越早签协议,对他们就越有利。”
等丁生说完,方策才说道:“丁大人,方某今天受教了。您也知道,虽然我们境内的洋人还算守规矩,但时不时的还是避免不了发生华洋之争。多了解一些外交的技巧,对我今后的工作是很有帮助的。”
“也没什么受教不受教的,术业有专攻而已。”丁生说完稍微沉吟了一下,继续向方策分享着自己的心得:“虽然列强都喜欢威逼利诱,有很多共同点,但是他们也有各自的特点。慨括起来的话很简单,英国阴忍委婉,德国严谨甚微,法国急躁霸道,荷兰欺软怕硬。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还是要因人而异。”
方策一边回味一边点头。
说话间,马车到了渣打酒店门口。
两人下了车,方策对丁生说道:“大人,既然谈不了了,而且看您也很疲惫,那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方策正准备回房间好好消化一下刚才丁生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