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修一觉睡到自然醒,外头天已大亮。
前段时间忙着接拍广告和出席活动,后来又接拍了电视剧,顾久修觉得用“累成狗”三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日程再适合不过。他平日里忙工作,经常在面包车的颠簸中入睡,又时刻担心闹铃和经纪人随时会在耳边炸响,根本睡不踏实。难得有天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用工作,不用应酬,这种无忧无虑的孩童生活,简直是在诱发顾久修的懒癌发作。
顾久修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这才舍得爬起床。他站在门口伸懒腰,烈日当空照,晒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会儿已是晌午,尧媚儿和翠娘都起身忙活茶楼的生意去了,红儿梦儿那群花姐姐大概才刚睡下没多久,后院里静悄悄的,连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顾久修没有忘记今天的大计划——今儿的太阳虽毒辣,但是在顾久修眼里显然不及“一辈子伺候小爵爷”这个要挟来得可怕。
顾久修打定主意,便一溜烟跑到院子里没有绿树遮荫的空地。他顶着头上的大太阳,生怕这烈日晒不晕自己,还站在原地活动活动筋骨,做起第二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初升的太阳。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顾久修的小身子很轻巧,又是蹦跶又是跳,变着法儿折腾自己。
这年头当明星都不容易,高冷就说你装逼,卖个萌就骂臭婊脸,所以现在的明星都不卖萌改卖蠢,不仅不高冷,还得装逗逼,本来靠脸吃饭的,后来都跨行当谐星。
顾久修活了二十多年,从气质校草混到人气小鲜肉,正因深谙此道,才能随着时代更改,一路盛宠不衰,俘获大票少男少女心。
顾久修没有想到,自己为了几天后的全民|运动公益广告,特地去重温小学的广播体操,却在这时先派上用场。他傻里傻气地在大太阳底下做着广播体操,热出满头大汗,却迟迟没有中暑的征兆,反倒觉得精神头比刚睡醒时还要好。
顾久修弯着身大喘气,思来想去,将这一切归结为“王霸气”本身这“肉盾墙”的天分太好。
可是现在除了“中暑”这个招,顾久修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怎样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他不死心地跑回屋子里,汗涔涔的小脸晒得通红,他毫不犹豫地将整张脸扎进洗脸盆里,又脱了鞋用冷水泡脚。
九岁小儿都知道,在烈日下暴晒过后,回到室内切记不可马上用冷水冲泡双脚,为的是防止中暑和热感冒。
顾久修反其道而行,将自己弄得浑身湿哒哒的,然后又跑到外面的太阳底下。顾久修见院里有一果树树干伸到矮墙外,他想到小时候在乡下老家架起瓦片烤地瓜,考虑到墙头的瓦片吸热能力要比泥土地强得多,爬上墙头晒太阳肯定晕得更快。
顾久修从小在乡下长大,论起爬树也是一把好手,他打定主意便顺着果树干,哧溜哧溜地爬上墙头。
惜春院后院的围墙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平日里来往的人本就不多,何况现在是烈日当空的大中午,干农活的在地里未归家,大户人家多半躺在家里喝酸梅汤,少有人会在这个点儿出来转悠。
顾久修觉得墙头的瓦片摸着都烫手,他小心翼翼地蹲在墙头上,蹲了有一会儿,他抬头望了一眼烈阳,总算有种头晕目眩的晕眩感。
脖子上的汗不断流入衣领里,顾久修把脸埋在膝盖上擦汗,想要回头沿着树干爬下去,却是两眼发黑,全身脱力,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顾久修的脑袋犹如灌铅一样沉重,他暗自叫糟,头重脚轻地摔下墙之前只有一个念头:搞不好没晒晕,却得摔成半残之躯。
落地的时候,顾久修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剧痛,还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道:“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