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暗了一等,一架百万吨级的宇宙飞船遮天蔽日而来,无数小型战斗机像飞虫一样围绕在旁。她被裹在宇宙飞船投下的影子中,惊叹中她想跳起来为它喝彩,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万里晴空只剩下几缕白云。原来是幻觉,最近更加频繁地梦见宇宙飞船的葛荟芸常常出现这样的幻觉。
站在市立医院本部顶楼十八楼的窗前,伸出手臂,指间触摸到了阳光的温度,阳光的暖流从手指一路通向心房,再扩散至全身。
葛荟芸像木头人一样站着,但是她笑了,对着落脚在窗台上的麻雀笑了。小麻雀支着胖乎乎的身体一跳一跳地靠近了她,许是知道纹丝不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才这么“猖獗”地炫耀健硕的身躯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活物面对面了,这只麻雀的出现给埋没在死灰中的她带来了一点生机,她很珍惜,很感激,也很羡慕,才舍不得打扰麻雀,最好它再靠近一点。
天空这么蓝,阳光这么好,葛荟芸怕这是此生见到的最美的景致了。
嘴里又冒出腥甜的味道了,口腔再也包不住那团湿湿黏黏的液体了,低吟一声,葛荟芸吐在了自己的手心里。鲜红的血混着透明的唾液从指缝漏到衣服上,再到地上,葛荟芸把最后一点停留在手心里的血液倒在了地上,并在墙上蹭去了手上剩余的血迹。
淡漠而无助的眼睛,晃着泪,苦涩而讥讽的笑容,带着血,她那苍白无力的脸上谱写着丰富的表情。只有小麻雀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看着她搬来椅子站上去,攀上窗台张开双臂,如骨牌一样直直地倒下去。
小麻雀也跟着她的自由落体的速度飞在她眼前,生命的尽头还有活物能陪陪自己真是上天的恩赐,生命烛火已熄灭,但愿来世能像麻雀一样快活一辈子。在跑遍全市医院拿到急性白血病M7型的诊断书时,她就做了三天后自我了断的决定。之前的三天,她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说的话都说了,再有的遗憾弥补不了也就算了。
葛荟芸得的这个白血病发病率极低,目前在国内还没有针对性的诊疗方案,她所在的这个二线城市没有医院敢治她,上海、北京等地太过遥远她无力奔波。
至少有一点能让她感到安慰,那就是上个月杀害她双亲的凶手终于被抓获归案。凶手仅仅因为嫉妒前女友,也就是葛荟芸的母亲过得幸福美满,选择一个深夜挥刀夺命毁灭一个家庭。葛荟芸因为出差逃过此劫,从此踏上了漫漫的追凶路途。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三年的漫长等待终换来公正的审判。可是,她的双亲回不来,她也患上了绝症。
此生再多的遗憾留给下一世的期盼吧。
葛荟芸在落地前轻声道别了这个世界:“再见了,世界。愿来世投身无病无杀戮的极乐园。”
“怎么可能?”空气中飘来这么一句话,轻蔑、傲慢。
我都这么惨了,哪个黑良心的还吐槽我啊?葛荟芸竟然把此前的抑郁和绝望抛得一干二净,转而生气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闲情和力气开这种小差。
她眯着眼看大地,就在她的头颅即将触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又瞬间闪出无数芝麻绿豆大的白光点。
又过了几秒钟,面前无声无息驶过一架银色的巨型交通工具,神似科幻电影中的飞船。
咦?这架飞船!曾好几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和幻觉里,记得有一次,她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跳进了逃生舱,在母舰炸毁前一秒险象环生。
难不成自己现在在做梦?在梦里跳楼?难道说,双亲被杀和得白血病也是梦里的事?这么想来,葛荟芸一阵惊喜,顿觉甩光了所有的矫情而身轻如燕,就像那只麻雀一样自由翱翔。
可是,等等……自己怎么在宇宙里翱翔啊?竟然还没穿宇航服!书上说人体暴露在宇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