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腊,活着也是受那无穷的苦楚,死了倒一了百了。
身边的士兵们也一言不发,马车在“得得”声中不停奔驰。到了一处所在停下了。士兵押解他下车来。姜沣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久违了的味道。他不由得更加奇怪,却不容细想,被士兵们簇拥着一路行来,似乎是穿过了铺了碎石的长径,过了一扇带风铃的门,最后来到了一间充满刨木花香气的屋子中。
只听“当啷”一声,却是有人拔刀出鞘。姜沣微微苦笑,闭目待死。忽觉手腕胳膊一松,眼前一亮,原来那人用刀子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摘下了他的眼罩。
他揉揉眼,定睛看去,发现竟然置身在自己的家中,身边都是他那些久违的古琴乐器。面前的兵士见他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态,都躬身施了一礼,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片刻间便走得不见了踪影。
姜沣大奇,看着自己的家,一时反应不过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杀我?也不囚禁我?他们要做什么?难道说安排了更加狠dú的手段等着对付我么?一想到吕无靥,他不由打了个冷战,百般揣摩不透。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静屋独处,越想越是混乱,便站起身走出屋外,发现并没有人在庭园左近看押监视他,或许有也未可知。姜沣叹了一口气,恍然明白,看来吕无靥是要将自己终生软禁了。他怔怔地站立半晌,又走回屋中,坐到“冰清”前,凝视片刻,一种温暖安详的氛围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微笑了,按宫引商,弹奏起来。
软禁便软禁吧,我这一生本来就囚在琴乐之中,到了哪里也不过如此而已。他看着窗外,安详一笑,便在古琴古器边长坐不起了。
如此光yīn消长,不知不觉肃杀的冬天过去了。春天到来,风变得柔和了,空气也清新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树木也点染出嫩绿,野桃花开了,淡淡的粉色,便如妩媚含羞的少女。城市焕然一新,简单而秀美,好似少女的丰厚嫁妆。
姜沣长坐琴旁,那一坐从隆冬坐到初春,如果不是木屋中经常传出清悦的琴声,外人肯定以为他就是如此坐化了。生命冻结在那个冬天,即便是絮絮的春风,也不能使它有丝毫化冻。
这一天,窗外开始下起了细雨,忽晴忽落,把空气洗得清凉爽朗。木屋中又传出琴声,忽然,琴声被几响轻轻的敲门声打断,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走进屋中,带着洋洋春天的气息,站到姜沣面前,拱手为礼,道:“姜兄久违了。”
姜沣抬头看去,身子微微一震,旋即叹息,起身回礼道:“吕老弟,你果然是来了。让我等得好苦。今天是个好日子,于此良辰美景毕命归天,也是我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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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挽歌(1)
吕无靥站在姜沣面前,身上穿的还是便服。尽管他已君临天下,但是那孩子气的笑容依旧没变。他盘膝坐到榻上,向姜沣问候:“好久不见,哥哥一切都还好么?”
姜沣道:“托你的福,都好得很。就是等待太让人心焦了。”
“等待?”吕无靥一扬眉道,“你等待什么?”
“等待履行我的死契。你来了,不是要索我的命么?”
“笑话了!”吕无靥打个哈哈,奇道:“我为什么要你的命?”
“你不要么?”姜沣淡淡地反问。
“我干吗要?呵呵,你的命对我来说珍贵得很,我为什么要你的命呢。”
“珍贵?你太会开玩笑了。”
吕无靥一笑,指指坐垫,道:“哥哥,我今天来只是叙旧,对你可没半分恶意,你不要想歪了。新朝初始,百废待兴,先前那些日子我也忙得焦头烂额了。正好到你这儿来坐一坐。偷得浮生半日闲嘛。自从一年多以前,我们在‘左岸山庄’彻夜畅谈后,咱哥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