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爹吃了一惊,左右瞧了杨九堡的脸,不信道:“不会吧,这……这怎么会是发一做的呢,他只是个孩子,小少坊主七八岁,怎么可能呢?”
杨德胜瞪眼:“怎么不可能,还有石头那个兔崽子。”
但发一爹却是如何也不信。
不仅他不信,连周围看热闹的邻里街坊也没有一个人相信的。平日里大家只见到杨九堡趾高气扬打骂别人,什么时候别人敢招惹他了?
旁人议论纷纷,便道是这两父子又在欺负阿福,已经有人轻声咒骂二人了。
杨德胜心里一急,拉过儿子便道:“你给老子过来,和他们说说,那两个兔崽子是怎么打你的?”
杨九堡恨不得把脸藏进裤裆里,他一把甩开他爹的手,哭喊着道:“要说你自己说,我不说……”说着,往船坊方向跑了。
杨德胜骂了几句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和发一爹讨算了两人撕毁契约的偿还金,这才骂骂咧咧走了。
不料,他前脚刚走,后脚李三从家里慌慌张张跑来,看到他,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问:“阿福,发一和石头呢?”
发一爹黯然的说:“走了,昨天晚上走的。”
“什么?”李三张大了嘴,足足能放下一张盘子,“你说他们昨天晚上就走了?”李三跌坐在地。
发一爹默然的点了点头。
“这三个小兔崽子……”李三流出泪来,一时间万念俱灰。
发一爹扶他起来,问:“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三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道:“阿福啊阿福,我不是叫你看管好你儿子吗?昨天晚上不止是发一走了,他也拐走了我的儿子。”说到这里,他就不禁悲痛万分,“我那可怜的孩子啊,我从小就不让他到处乱跑,以免吃苦,可如今他跟着发一去唐朝,路途遥远,这若是有个什么万一……”
李三自言自语:“哎,也幸好他继承了他爹优秀的智慧头脑,知道路上要花钱,把他爹我的存银子带走了,真不愧为我李三的儿子。”
发一爹知道李状是李三的心头肉,这么多年做爹做妈,都不容易,但如今之状,他亦无法安慰。
倒是李三自己嘀咕着,突然跳了起来,道:“你跟我说,发一他们是怎么走的?”
发一爹摇了摇头。
李三方才那一番嘀咕,倒是让他想起了前两日李状问自己有关唐朝商船的事,他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这三个臭小鬼,我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了!”
李三拉着发一爹,一路跑到了码头上,原来停在码头港口的大唐商船已然不见了踪影。
李三又借着身份,以县衙的名义说唐朝商船忘了东西在卫县,急需追赶,才从船坊挪了一艘刚刚造好的军船,一听是与大唐商船有关,杨德胜倒也不敢怠慢。
上了军船,李三才道:“唐朝的商船是运货的大海船,航行速度比这军船要慢一些,若是现在追赶,不消七八个时辰,定能赶上。”
这个时候,倒是发一爹驻足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李三道:“你做什么,难道不去把他们追回来么?”
发一爹望着他,原本暗淡的目光更显死灰,慢悠悠道:“追他回来做甚?追他回来,让他给人打骂吗?”
李三本想发怒,但他想了想,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自己跳上了船,左右叫了两个卫兵,扬帆向西追去。
发一爹站在码头上,怔怔看着他走远。
可没走几十米远,西边的海面上,一艘高大的海船巍峨驶来。
起初李三还没看清,又过了片刻,他看到船头上挂着的旌旗上的字,不禁开怀大笑。
那正是大唐的“唐”,与杭州的“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