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联单家出来以后,胡庆阁就一直没说话,张泽羽也不吱声,两人一路沉默的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张泽羽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当——当;当——当”此时已经到了二更时分,也就是9点到11点之间。
估计这时候家里人应该都睡着呢,张泽羽就没领着胡庆阁走前门,在胡同口一转弯,从后门自己开锁进去了。出乎张泽羽预料的是,他刚一进院,就碰上老赵提着灯笼在这等着他呢。也不知道老赵从哪又掏弄来一个“平安吉庆玻璃窗绣狮四足红木雕花方灯笼”,跟他差点弄出人命的那个一模一样。
见张泽羽回来了,老赵连忙上去招呼,“老爷,您回来了。”
“哎?我走的时候你都倒下了,怎么又起来了?不是告诉你好好休息一下的么。”张泽羽跟着老赵手里的灯光,回到自己的屋子,胡庆阁也跟在他身后进去。
老赵站在门口回话说,“就那一阵儿,过去了就没事了。倒是老爷您,打天津回来后就没落下闲。炉子上给您烧着热水呢,您先烫烫脚?”
张泽羽活动了一下双脚,“确实想洗洗了,那你受累,打两盆来,让胡公子也洗洗。忘了跟你说了,这位是联大人府上的公子,打今儿起就住我们这了。今天太晚了就这么着,明天让陆妈在五湖和祥麟那屋收拾出来个地儿。”张泽羽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凳子上解鞋带,老赵连忙上前要帮他拖鞋。
“不用,我自己来,你去打热水去吧。”
老赵提着灯笼出去后,张泽羽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胡庆阁,“坐吧,先烫烫脚。”
胡庆阁把包裹从身上摘下,抱在怀里坐了下来。
张泽羽看着胡庆阁无奈地说,“哎呀我的大少爷啊,你还抱着它干什么啊,放一边吧,你还怕谁抢你的包袱是咋地?”
胡庆阁感觉张泽羽说的也对,确实没必要继续抱着包袱了,刚想放地下,怕弄脏了包袱,又拎了起来。想放桌子上,又感觉不太合适。
张泽羽叹了口气,起身把胡庆阁手里的包袱抢了过来,然后趿拉着靴子走到自己的床边把包袱放在床上,“今天晚上你就先睡这。洗完脚之后马上睡觉,书案上的书不许看,明白了么?”
胡庆阁这时候才发现幕帐后的桌案上堆放着百十来卷书籍。书都是一本一本平着放的,叠在一起挺高的,胡庆阁看不见书皮上的书名,就探身看了一眼,见最上边的书中有一本是《同文馆译书汇编——格物入门》,心里不由得来气,他刚想对张泽羽说,“这破书我看他干什么”,但是最上边的另外一本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则古昔斋算学》。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也改为,“是,师傅,明白了。”
张泽羽见本来无精打采的胡庆阁此时眼带黠光,离家的那种失落感已经荡然无存,“你明白什么了,你明白。我是说,洗完脚马上睡觉,不许熬夜看书。”
胡庆阁缓过神来了,“啊?不许看书?为什么不让看啊?”
“想看明天白天看,今天晚上你要是熬夜看书了,明天白天你就甭想睡觉了,难受死你。”
胡庆阁不明就里,但嘴上还是回了句:“知道了师傅,今晚不看,明天白天再看。”
张泽羽又坐回凳子上,心中暗想,你今晚不看就怪了。
不多时,老赵送一上一下,同时端着两盆洗脚水送进张泽羽的屋子,他本想伺候张泽羽洗脚,让张泽羽给打发回去睡觉了。而张泽羽呢,三下五除二就把脚洗完了,端着洗脚盆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只在关门的时候说了句“早点睡!”
倒完了洗脚水,张泽羽打开卡车驾驶室的门,准备睡觉。也许有人会问了,这大冬天的,张泽羽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跑到卡车里去睡,他不冷么?还真不冷,因为卡车里睡袋。
第二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