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让我好生照顾你。舅舅欠你的,也对不住你娘。”念及亡姐,大男人泪水再次簌簌而下。
姜云姬连忙将夏夕用的一块帕子捧了给他,“舅爷莫要这么难过,今日骨肉团聚,是件大喜事啊。”
夏夕道:“舅舅无须自责,您那时也是个小孩子,自己都没人照顾,孤身在外流落这么多年,一定吃尽了苦。德闵不怪您。这些年您都是怎么过来的?”
大太太迅速地接上话说:“是啊,良哥儿,快二十年了,怎么竟连你的一点消息也没有?曾经还有人说你早早就没了。”
査继良用帕子拭干了脸上的泪水:“我当日扶灵回了杭州,草草将父亲落葬。身边有几个老家人照应着,就决定在家里住下来,好歹还有几门族亲,比无依无靠强。我在族学里念了几个月书,后来实在穷狠了,度日成了问题。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他有个生平至交住在桐城西郊青沙湾,当日他在朝里当御史中丞,因为弹劾权贵,被人暗算,先皇一怒罢了他的官。此人清廉正直有风骨,我们两家有联姻之约。我若是落难,可以去投奔。于是我卖了家里最后的几亩茶田,遣散了老家人,让他们各自去投亲,自己拿了二十两银子当盘缠,独自去了桐城。那时小小年纪,已看尽世态炎凉,去的时候着实做了最坏的打算。但雪梨公却真是个难得的好人,他二话不说收留了我,自己并不富裕,却一直供我读书,我二十岁那年他把小女儿嫁了给我,这些年我一直就住在桐城郊外,一边教几个学生,一边自己读书。”
大太太思索着插话道:“不对啊,记得那年你走的时候,定南侯给过你三千两丧葬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被人骗了么?怎么那么快就生计无着?”
舅舅苦笑,“被骗倒好了,至少一次骗不完。那一路走得凄凄惶惶,我又乍然失恃,几乎步步血泪。过了淮水不久,有天早上起来,发现一个车夫骑马夜遁而去,姐夫给的丧葬银子也被他全部裹走了。若不是大姐姐你另外给了我200两程仪,父亲会埋骨何处,我真的不敢想。”
夏夕注意到他的妆扮,一件半旧的莲青色雨花缎袍,黑色的棉布中衣,脚下一双布鞋倒是崭新的。虽然气质斯文,眉眼清秀,但是以这样的装束来见久别的亲戚,可见境况依然极为窘迫。
“舅舅此番进京是为恩科应试而来吗?”
査继良道:“既为恩科应试。也为见你。我心里着实惦着你,可想到定南侯总归是你的亲爹,再不好总不会苛难亲生的闺女,所以倒没忧心过你的日子。我盘算着你的岁数,应该已经出嫁了,所以这会儿直奔忠勤侯府而来。谁知见了大姐姐,她居然告诉我你被定南侯易嫁,真是可恼可恨。你放心,如今舅舅来了,我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夏夕相信他的气愤是真诚的,但是一介布衣,寒门学子,能拿超品侯爵怎样?定南侯只需派出两名家丁,随随便便就打得他起不了床。德闵就这一个亲人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才行。
大太太尴尬地站了出来:“这个事来日方长,慢慢商量。你一路进京,家眷有没有一起过来?”
“内人和我一起来的,她身子不好,坐车坐得蓬头垢面精神萎靡,委实不能见人。我叫马车送她先回了登科胡同。我离京之日,家门上挂的还是我査府的铭牌,或许父亲留了这所宅子给我。如果一会儿来报信,说这宅子不再是査家的,德闵,你总有嫁妆产业,先给舅舅找个落脚之地吧。”
夏夕听得心里一阵阵抽痛,连忙说:“舅舅哪里都不要去,我成亲之后分了府,有自己单独的院子,您和舅母就住我那里,您安心备考,舅母身体不好,我们慢慢请好郎中来调治。”
査继良摇摇头:“这两个侯府我都不住。”
大太太说:“良哥儿,你也未免太生分了,难不成当真跟我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