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风阵阵袭来,像是从不远处带来了呼唤其名的声音。(&¥)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乌恩,乌恩——
头疼脑涨的世子扶着脑袋坐起,嗡嗡声回响在耳边和头顶,劈啪雨点打得生疼。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连忙向望,原来自己摔下了斜坡,坡湿滑的苔藓像一层暗绿色的蓑衣,没有什么能在头停留,包括雨水,统统顺坡淌下。
一阵惊雷带着刹那的银电掠过天际,照得四周恍如白昼,这里到处是颓倒的石柱,冷风和酸雨仍冷漠地侵蚀它们斑驳嶙峋的柱身,稍加注意,可以看见柱身有无数密集的气孔,犹如一双双沉默的眼睛,乌恩觉得它们是苍梧深坡里的守卫,和部落的战士一样恪尽职守。然而这些是毕颅所制造的工艺,它用火与石的产物——岩浆塑造,待冷凝作火成岩,自然形成。或许除了领袖苏日勒和克外,没有人清楚它们的来历,因为相对于毕颅和那些掩埋在尘埃下的古老岁月而言,原人只是一群可怜的寄居人。
电走雷消,乌恩只得走近去观察这些黑色的精美石柱,猜测这是一片无人踏足的禁地,他为自己的所知所得而兴奋不已,险些将遇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手足并用地拨开杂草和苍梧随处可见的硕蓬叶,却不小心拨到了一只蝎子。
乌恩吓得左摇右晃,向前踉跄两步反身一屁股坐在地,那只蝎子摆摆棕红色的钳子,摇着倒钩钻进了土里。“怎么还有蝎子?”这一吓好似周围的昆虫都忽然活跃了起来,植被,土壤里,石头气孔,一条条红蜈蚣和大蚰蜒钻进钻出。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液顺着脸颊滑下,周围的石影竟让他有些害怕起来,起初的兴奋劲悄然溜走,他摸摸屁股底下,入手冰凉,一个激灵起身,“阿拉图德·伏燧”清晰地印在石板,白色的划痕像人骨一般森然。
“乌恩!”他身体抖如筛糠,只感觉一万双鬼眼盯梢自己。
雨确实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但却不是扎昆·拓谷,圆木力士的声音不像这般暴躁,更不会忤逆领袖苏日勒和克的话下到苍梧的一处峡谷寻找自己。他强忍不适快步躲到一根粗壮的石柱后面,将一地宽大的烂树叶铺在自己身。下一息,脱下杀人熊皮的阿尔斯楞站在了离他不远处的一块高地,脸庞在月光映衬下白得如同一块烧面大理石,一对黑红的眸子在搜寻峡谷里生人的讯息。谋杀世子的是一头可怖的杀人熊,而他是确认乌恩死亡的无辜金乌,这样苏日勒和克不会知道始末,胡和鲁和通达的长风也不会知道。
乌恩惊讶地望着伤腿痊愈的狂狮,眼睛瞪成一个大圆,惊慌脚下一个不稳,踢翻了一块烂叶团,紧接着一道目光追着而来。
阿尔斯楞看着被雨水打落的烂叶,一抹黑影缩到石柱后面,“乌恩?乌恩?”随着他叫唤,几只黑色的鸟平展着翅膀自雨天的低空飞过,好像一头扎进这个乱石阵里忽然找不着方向,纷纷撞得头破血流,摇晃着冲了出去。
他已然走进石柱群,在附近敲敲打打,得意地踏起一身水花。他循着已经被雨水冲散的模糊印迹,翻过黑树林和白岩峭壁,进入这处被称为斧峡的深谷。在乌恩跌下斜坡后,原本想要离去的他放不下心,摸黑也来到了这底下。除了满地泥泞,只有些见不得光的虫子们,正想放弃的他,忽然从余光里看到了那双即使在黑夜里也依旧明亮的眼睛。阿拉图德·阿尔斯楞暗自唏嘘孩子福大命大的本事,别说伤筋动骨了,似乎因为湿滑的苔藓,连皮都未伤及分毫。那么怯懦,又笨手笨脚,凭借运气能苟活。“可今天没有人救得了你,无嗣正拖延那位笨到极点的额撒。”他小声说,假装仍然在睁眼瞎般寻找乌恩:“你将丧命,而这里的小东西会很愿意替我效劳,吃掉你的尸骸。”他一边有意无意地靠近,一边去摸斧子,那双大手其实如同一面斧子,开阖间能捏断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