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马太过夺目,仿佛烈阳在旁亦会当做衬托:因它似能夺去万物之辉据为己有。 长风感觉自己从此再也不愿驯服其他的马匹,这是长风第一次于心感受野兽之美,万千烈马在它面前都不过是顽劣不堪。
“我曾让雄鹰飞向南陆以北,直至北陆,穿越大雪的帷幕和北风的障壁,最终一座大山挡在我的双眼面前。”氏农实则并没有忘记解答长风的疑惑,他继续抚摸马鬃,而焰马也乖巧地卧地侍候。“那座大山叫流波山,终年雪雾包裹,冰色的野兽从面摔落,飞禽环绕发出冰壳开裂的声音。
雪崩接连发生,无论怎么看,一如他山常态,只是一座积雪累累的山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下大雪罢了。”
“可它在移动。”
氏农耷下脖颈,双眸忽然似一个患有眼翳的病人,但长风认为这双眼睛此时如对方所说,正连接着万丈高空的雄鹰。“起初我通过鹰眼窥视之时流波山没有移动,它矗立在一座破败的村落前——你一定称,北陆蛮荒之地,不可能会有生迹。”氏农睁着泛白朦胧的眼睛,看的是面前的长风,实则神识早已翱翔天际:“也确实如你所想,村落之所以破败,在于那里已尸横遍野,血铸的冰条如刺斜指白日。”
彼时长风并不知晓氏农所见是何时之事,倘若早知,或许会愈发重视他的见闻。
“那时我猜是山足以抵挡严寒的熊罴狮子下山袭击了村落,地一道遭冰霜严封的血带一路顺大山。
但我看不分明,鹰眼也无法穿透雪雾的障壁。”长风能从氏农的语气听出苦恼,引以为傲的双眼顿失作用,得知世还有不能企及之地,谁能不恼。“我便下定决心亲往北陆”焰马传来拾忆痛苦般的嘶鸣。
“莫非这道伤痕拜其所赐?”
“若少了它,我注定葬身‘冰河’,那流波山如同一头身躯绵延千里的巨蟒,倾轧过大地,将万物摄入身下的渊口。”天赐老人的双眸更加浑浊,眶侧的筋络拥塞暴露,如一道道纵深的沟渠。“底下便是万丈冰帘和寒气,无数尸骨被完好地陈列其,随着大山一齐移动。”
“好强壮的马。”长风不由得再次赞道:“部落的马匹甚至跑不出倾倒的大雪,它们只能在长冬带给原人死亡。”
“人所不及,则忌苛他物。”氏农说着翻身鞍,高壮的焰马登时起身,如一堵矮墙立在地。时隔多年未曾骑行这匹骏马,他仿佛能忆起远走北陆的陈年往事——自然也有许多片段再难清晰:他抖着满身血污,同样喷洒鲜血的焰马驮着他风驰电掣般疾走,身后是穷追的流波山,当空戾叫的雄鹰寻到他们之时,他们已在北陆逃窜了一天一夜,焰马终于竭力,将他摔出几丈外,一人一马,一跪一伏,然而却谁也不知索命的大山何时退却。
“最后您是如何离开的?”长风唤醒了陷入沉思的老人。
“离开?”氏农流露暧昧的表情,长叹道:“是它饶恕了我与螭骥的性命。”
长风知道那是焰马的名字,他们原人也时常为自己所有物冠名。然而原人不懂“螭”字,他也便不懂。可他恍惚觉得自己懂得一些氏农的体悟,想来是死里逃生后身处于旷阔雪野的一抹孤影,瑰丽星辰彧漆黑夜空都无法将他与焰马从振荡的心魄唤回。“我们继续?”长风想知道更多关于流波山的故事,即使他觉得更为年迈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已无可奉告。
氏农拉起焰马,又是一阵嘶鸣。“不,我得走了。”
“无嗣?”长风讶异地听见不远处石闸轰然拉起的声音。
“你的同侪似乎给你安插了隐秘的眼线,但鹰眼人眼尖锐。不得不说,他可真是金乌里的一枚臭卵。”
长风无法争辩,阿拉图德·无嗣确实时常给予人麻烦和苦恼。他看见展翅雄鹰自东面远处的密林与峰峦之顶划掠而过,再到祈山